一山难容双绝艳(4)
萧白玉侧身看他,面容严肃目光沉静,言简意赅的重复道:“回去。”
这一眼压的吴均不敢反驳,只得低下头默默退后,最后瞥向秦红药的眼神充斥着恨意和怒火。
这种眼神秦红药熟悉的很,她嗤笑一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就你那三脚猫功夫还要助一臂之力?别是给你师父倒插两刀才是。”
“我倒要看看你是如何武功能这样辱我师门。”萧白玉冷冷说来,犹如水激寒冰,风动碎玉。她素手在腰间一抽,极薄的刀刃弹直,在凄迷的暮色中依然熠熠生辉,寒光耀眼,竟是将残月弯刀环在了腰间。
持刀的萧白玉眼神锐利,浑身锋芒毕露,秦红药却既不举剑也不避让,只忽然回头望了望森林深处。
几乎同一时间,萧白玉耳畔也捕捉到些细碎的声音,只几下呼吸的间隙后,那嗡嗡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铺天盖地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整个林间都好似笼上一层不详的气息。
只转眼间,一片黑压压的如同乌云一般便出现在眼帘内,再仔细一瞧哪是什么乌云,居然是一大片令人闻之变色的毒蜂。毒蜂已经嗅到了生物的气息,倾巢出动不肯放过任何一个活口,速度极快,原来这就是这片海岛如此荒凉不见任何生机的缘由!
萧白玉也是一惊,下意识便想转头奔出森林,可又想到那三名弟子也在这条路上。她护自己一人还绰绰有余,可弟子武功尚未炉火纯青,定是逃不了葬身于毒蜂群下,这么一瞬的迟疑毒蜂已来到眼前,嗡嗡的巨响震耳欲聋。
刀光瞬时铺开,毒蜂一头撞上她的刀气,眨眼间便被劈成几半,鼓囊囊的尾部被破开,竟爆出一股股绿色毒雾。只见周围灌木骤然枯萎,树林枝叶泛黄,眨眼凋零。
萧白玉心知毒雾猛烈,立刻闭了气,刀光舞动没半分停歇。
毒蜂前仆后继,目光所及黑压压的一片根本没有尽头,萧白玉心念一动,挥刀劈开一群又压上来的毒蜂,转头钻进了森林深处。
她在森林中极速狂奔,脚不点地,一柄刀护全了周身另毒蜂逼近不得。她想找见森林深处的蜂巢,一把火烧了毒蜂的老巢,不然内力再怎么深厚都无法一直闭气下去。但奔出百引之外都寻不到蜂巢,而毒蜂依然在源源不断的涌出,胸口越来越重,憋得生疼。
萧白玉不得不停了下来,她挥刀间已慢了许多,再一次吃力的隔开蜂群,手中的刀已仿佛有千斤之重。周遭毒蜂残肢横飞,绿色的毒雾越来越浓,她的防线已经有了间隙,余光清楚看到有几只毒蜂距她只不过几寸。
她秀眉肃立,双目圆瞪,她堂堂一派掌门,怎能如此平白轻易葬身于毒蜂野禽之口。当下气势暴涨,闭气疼痛到几乎炸裂的胸口也浑然不觉,打定主意就算力竭不支也要毁了这毒蜂的蜂巢。
突然一柄利剑劈进了蜂群中,一个身影贴了过来,竟是那身刚见过的墨色长裙。秦红药的剑尖极快的在她身侧刺了几下,打掉了那几只马上要接近她的毒蜂,随即剑光大盛,硬是在黑云压低的毒蜂群中开出一条小路,拽着她闪身躲进道旁的山洞中。
洞口被一人高的杂草灌木所遮掩,乍看之下根本不知此处竟藏有洞穴,两人躲进山洞中,可毒蜂仍旧不依不饶。秦红药守在洞口,剑气犹如漫天花雨笼罩毒蜂,甚至将毒雾都逼出洞外。
萧白玉瞧见洞内山壁上有个扳手,伸手扳下,洞口的巨石便缓缓落下。秦红药的剑气猛然爆发,将毒蜂推离了五丈之远,自己向后缩进洞中,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巨石彻底落下,盖住了洞口。
终于可以吸进一口气,萧白玉有些急促的呼吸着,面容红霞满布,胸口钝痛慢慢缓了下来,方才憋到最后眼前都有些模糊不清。
她抬眼去看秦红药,道谢的话还没来得及说,目光却停在她裸露的左肩上,分明是如雪般晶莹的肌肤,却有只漆黑可怖的毒蜂悬悬的挂在上面。萧白玉目力极好,在黑暗的山洞中也能瞧见那毒蜂的尖刺离皮肤只差毫厘,她无法犹豫,出手如电。
秦红药自是瞧见她出手,心念转瞬并没有动手抵挡,薄而红艳的唇勾起一抹笑,像是在看一场好戏。
电光火石间毒蜂已被她双指捏住猛掷于地,秦红药微微挑眉,笑意更盛:“莫非这就是你们正派人士的侠义心肠?”
萧白玉对这嘲讽不为所动,她收手甩袖,眉眼体态间尽是出尘如仙之气,又丝毫不失一派之首的威严风度。她淡然道:“一命还一命,交手时便无需手下留情。”
秦红药把玩着小指上华贵尖长的护甲套,左眼角下一颗小小的泪痣也随着她神态一颦一笑:“假使你方才出手伤我,现下定是死尸一具。”
她话锋忽而一转,似调笑似不怀好意:“若我说这毒蜂本就不能伤我半分呢,萧妹妹岂不是还欠姐姐我一命,那便动不得手了呦。”
第4章 有一美人兮(肆)
萧白玉本就是心机灵巧之人,闻言已猜出了七八分,更何况她从未自报姓名,对方却知晓的一清二楚。
“先是派人来截本派密探,又在这岛上布下毒蜂群,原来远在千里之外北漠的修罗教也对九华派如此上心。”她手中握着残月弯刀本就无惧,余光扫视了一下身旁,山洞并不算小,身后似乎还有条小道通向内部,可能有埋伏。
秦红药却连声笑了起来:“这毒蜂可是大自然的天地造化,妹妹也太高看我了。不过我倒是要谢谢妹妹帮我清理了那个不成器的手下,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着实该死。”
她一口一个妹妹称呼的自然,似是年龄要大出许多,可观她凝脂肌肤无瑕面庞,若说正值二十四五都合情合理。再看却又弯眉如刀,双眸狭长,眼角微扬,只觉危险又妩媚,仪态轻薄曼妙,浑身邪气逼人,又是一番经历过岁月打磨的风尘痕迹。
“我不记得与你有这般亲热。”这般你来我往的言辞交锋,互探虚实,萧白玉自觉多说无益,手中弯刀轻振,体内深厚的内功已开始流转,衣衫裙摆在密闭的山洞中无风自起。
秦红药却忽然向后跳一步,摆摆手道:“我不跟你打,只拼刀剑你制不住我我也擒不住你,若拼上内力……”
她伸手轻点了下攀在山壁上的茂密藤蔓,青葱纠结的藤蔓竟瞬间枯瘦,化成灰烬散在空中。她指尖再往前递,触到的山壁也溶成石水,周遭片片龟裂,竟是比方才毒蜂还要强上百倍的毒功,难怪那些蜇人毙命的杀人蜂对她毫无威胁。
“要是妹妹被我这万毒冰火功伤着了,谁还能带我去寻阎泣刀,而且我可舍不得妹妹这天仙一般的脸蛋变成可怖的鬼样子,那真是暴殄天物呢。”秦红药双眸微眯,她笑意盈盈,危机重重又勾魂迷人。
听到阎泣刀三字,萧白玉冷哼一声,再不多话,刀法施展开来,连续几刀向敌人当胸疾刺。她刀法尽得九华婆婆真传,以雄为气,以险为意,以幽为技,以奇为制,既能大开大合以一敌百,又能另辟蹊径袭人于不意。
秦红药知那弯刀利不可挡,举剑格挡还击时避其锋芒,每剑每击都敲在刀背无锋之处,丝毫不落下风,一时刀剑缠斗不分上下。忽然间残月弯刀扭成蛇状,刀刃一圈圈缠上长剑,只听一声清喝,长剑应声断成数截。
萧白玉刀尖顺势便要前刺,体内流转的内力蓦地一阻,胸口犹如突然被狠捶一拳,剧痛难当。鲜血涌上喉头,她咬牙强忍,还是有一丝血红溢出嘴角,她身子微微一晃,倚住了山壁。
指尖发麻刺痛,她抬手一看,只见方才捏住毒蜂的双指俱已泛黑,黑气已窜到第二个指节。秦红药也看的清楚,本已运起万毒冰火功的十指渐渐收了功,大摇大摆的走近了萧白玉,甚至还拉起她的衣袖仔细瞧了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