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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山难容双绝艳(169)

作者:凤歌琴音 阅读记录

“红药,我好痛苦。”她的声音模糊而平静,夹杂着克制不住的哽咽,却比天底下最厉害的毒药还要致命,秦红药骤然收紧了手臂,接住了她所有的泪,所有的伤。

萧白玉再没什么好坚持的,她身子一倾,终于跌进了另一双手臂中,她像是抓紧了即将离开的生命一般死死的攀附在这一双柔软又坚定的手臂上,随后,一切无依无靠的情绪都在刹那间轰然决堤:“红药,你再不能离开我……永远不能。”

秦红药反复咬着下唇,失去血色的苍白唇瓣被咬的鲜红,可无论如何也抵不过直灌鼻腔的酸涩,她紧紧拥抱着怀中不断颤抖战栗的女子,抚摸她弓起的细瘦脊背,触手可及的瘦骨嶙峋轻而易举的让她察觉到痛楚,那是比身体上受再多伤都要直入心扉的痛楚。

“我都明白,我也一样……我被困在火器室的地下密室中,很深的密室,上头压了不知几百层的砖瓦断壁,其实融开石壁到功力耗尽时只要稍微调息一阵,就能继续运功,可我一想到你,就一分一秒都多等不了,我……”

萧白玉忽然抬起头,不顾自己脸上一片湿濡的泪痕,狠狠的堵住了她的唇,一手按在她后颈,唇舌急躁的辗转了起来。舌尖反复舔舐过她干涸开裂的唇瓣,柔嫩的舌被她唇上绽开的死皮刮破,一时间尝到了浓郁的血腥味,自己的,她的,都囫囵的混在一起,又急切的被一口口吞咽了下去。

无需她再解释什么,两人手心甫一重叠时萧白玉便感觉到了,她掌心无数凹凸不平的,粗粝的痕迹,那是不久前一一浮现在自己掌心的伤痕。伤疤在姜家姐妹无微不至的医术下完好如初,但再一触碰到她掌心同样的伤,当时不管不顾的在废墟中挖掘的软弱和真心,一瞬间暴露无遗。

当时的一颗心是如何仅存怆然,在仿若整个世间阴云密布的绝望和煎熬中崩溃。

在自己拼命挖开废墟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踪迹时,心心念念的深爱之人,也抱着同样的心情在废墟下的某个角落里努力着,只为了能再站在自己面前。

脚下踩过方才裂成无数碎片的木桌残屑,萧白玉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一般,含着泪激烈的吻她,眼睫每一扇动都会掉下泪来。秦红药承受着她近乎疯狂的吻,微微张开唇,给予她极大的包容,任由她的舌在口中胡乱的搅动着,又忍不住心底的疼惜,便用力含住她的舌,不肯再让她乱动,柔柔的吮吸着,抚平她舌上被刮下的伤口。

萧白玉的唇齿刺痛着她的锁骨,手指和舌尖的温度又让她情不自禁的鼓胀起来,如同干瘪的植物吸到了饱和的水分,她的身体迫切的拥抱着萧白玉,让两人无往不利的理智都染上了情靡的绯色。

“但是这里的一切都只是一闪而过,因为有一把红锁。你们懂得。”

萧白玉喉中一哽,反手握住了她的手,却没有再前进一步,只认真的注视着她,即使有了情动带来的点点薄红,都掩盖不住她原本苍白的脸色,衣衫也是灰尘仆仆脏污破烂,内衬的黑裙都有了条条道道的划痕,露出底下皮肤上或深或浅的红痕。

即便这样,即便已经疲惫不堪,即便身上伤痕累累,都不舍得拒绝自己莽撞无理的索求,一双美眸中只有自己一人,深情而纵容。看着看着,干涩的眼眶又觉有雾气弥漫,萧白玉彻底败给了自己的心,什么规矩什么绳墨都可以不要,不管不顾的俯下身去与她亲密无间的贴在一起,鼻尖抵在她脖颈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

“对不起,你肯定很累了,我还这样……我去打水给你洗一洗,很饿吧,我给你拿食物来。这么多天,你一直被埋在地下么,我当初应该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找到你了。”萧白玉伏在她身上细细碎碎的念着,秦红药微微笑着,也不打断她,轻缓的抚摸着她披散下来的长发,双眸眨动的速度越来越慢,似乎随时都会合上。

“你还说我,你自己都瘦成什么样子了,抱起来都不那么舒服了,必须得喂你吃很多很多……”她声音越来越小,被困在地下数日,强撑着赶来黄山,又出手为她情理了一波杂碎,早已连呼吸都疲惫万分,说到最后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声,抚摸着长发的手也悄悄滑落了下去。

萧白玉靠在她胸口处静静的听着她有力的心跳声,好一会儿后才眨去眸中的雾气,抬起头来望着她宁静安好的睡颜,轻轻凑上去吻了吻她的面颊,唇齿微动,似是许诺,又似是在告诫自己:“我再不会让你离开我。”

第95章 天南地北双飞客(陆)

清晨卯时,一下下庄重悠扬的鸣钟声惊起蛰伏的飞鸟,顺着山风传遍谷巅,震散了弥漫在天都峰上的浓雾,迎接第一缕日光的到来。

整夜寂静的峰顶忽然间活了过来,惊鸟乱入林,云雾扰山丘,阁楼的木门一扇接一扇的被推开,来往打水洗漱的弟子们络绎不绝,各个门派抖整衣束带,磨剑擦掌,只待今朝一鸣惊人显出赫赫威风。此时众人似是都抛去了礼数,彼此擦肩而过时连假惺惺的笑容都懒得摆出,只把所有的力气都留在比拼武艺之上。

在人们来来往往低声碎语间,唯有最偏一角的丹红阁楼依旧安静如初,好在地势偏远,搏不到任何注意,只当本就无人居住。房内一片宁静,简陋的床帏随意散下,起伏着轻不可闻的呼吸声,似是流动的空气都慢下了脚步,满眼都是静好的岁月模样。

萧白玉轻缓的眨动着双眼,一瞬即逝的漆黑后便又看到身旁安稳入睡的侧颜,安稳又幸福。其实她比钟声醒的还要早,却不舍得惊扰尚还熟睡中的人,不过外面渐渐沸腾起来的嘈杂声却没那么体贴,顺着透风的木门清楚地听在耳中,她皱着眉瞪了一眼昨晚打斗后孔洞疮痍的木门,撑起身子捂住了秦红药的双耳。

秦红药眼皮微微一跳,唇角已然浮出点点笑意,侧过脸蹭了蹭她的掌心,悠然的长舒一口气,像是醒来有一段时间了。她一笑萧白玉也不自觉地弯起眉来,替她抿了抿耳边鬓发,轻声道:“昨夜替你擦了身子,你的衣裳是再不能穿了,用我的罢。”

秦红药抬起一半的眼帘,尚还氤氲着睡意的嗓音柔软动人:“只是擦了身子么,我可还记得萧掌门如何折腾一个累成半死的人,你也不怕旁人听了去。”

萧白玉含着笑,若有若无的抚摸着秦红药被包扎好的伤处,对上她略微泛着血丝的瞳孔,在那摇曳的眼波中瞧见了自己的面庞,深褐色的眸子,淡红的唇,在清晨浅淡的光亮中,美的似非人间。萧白玉无可避免的回想起这些日子的苛难,仿佛觉得已经在没有她的年岁里苦熬了很久。

“不会被人听去的,弟子们一直在不远处守着,昨夜给你擦净身子后……”萧白玉顿了一下,还是省去了两人都心知肚明的某事,声音小了些:“小绘她们也上了山,我便唤流霜进来给你包扎了伤处。”

秦红药懒散的应了一声,还是不大想动,只深深静静的望着她。萧白玉抿了抿唇,明知此时不应赖在床上,可陷在她眸中的身影如此清晰,便干脆的放弃了本就不强烈的挣扎,任由时辰一拖再拖。

“你回来的消息,告知过你们修罗教的人么?”光是这般看着她,萧白玉心里就震荡不已,是一种很朴素的快乐,却鲜少体会的到,忍不住去拨她额前的发。秦红药抬手碰了碰她手背,转而又把它一下反转在掌心,紧紧握着。

“我一出来就赶到这里,还没机会见到旁人。同我说一说罢,我消失的这些日子里发生了什么,看起来整座华山的名门侠客都对我们修罗教很上心,句句不离口。”普天之下能把名门侠客说的像是腌臜杂碎一般的可能也只有秦红药一人,话锋温软,却无法忽略那满满的讥讽与嘲笑。

她似乎总是这般语气,温柔而嘲讽,带着妩媚的残酷,但萧白玉却连她这种口吻都爱极了,怕是连秦红药的一根头发丝她都觉得动人。心下不可抑制的为自己如此极端的偏爱而羞赧,但又有何妨,她们谁也不碍着,谁也无法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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