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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仰望+番外(9)

作者:文笃 阅读记录

在给她解释,只不过视线还是直直的,不知在盯着些什么。

脚步也碎碎扭扭,很像是喝了个半醉的反应。

裴慕西有些想笑,语气放温了一些,“所以现在知道了吗?你的酒量?”

“知道了。”夏糖老实点头,夹杂在黑发里的几缕挑染发丝轻盈地起跳,“我在来之前喝了半杯长岛冰茶。”

“就这点?”裴慕西问。

夏糖歪头看过来,疑惑看她,然后轻咬了咬下唇,“嗯,就这点。”

裴慕西唇角微弯,“挺不错的。”

“你在哄我。”夏糖语速虽然缓慢,语气却很坚定,得出这个结论之后又抿着唇角,“我知道这肯定不算好。”

“你肯定觉得我不该来这种地方,现在自讨苦吃,你要是觉得我不乖的话……我以后不来就是了。”

裴慕西站在灯下,她没有忽视夏糖的委屈,

“你还是觉得我会这样想。”

昏暗的巷口有风刮过,吹得她略长的头发飘起来,有一种飘忽不定,朦胧不清的美。

夏糖愣了几秒,松开了抿着的唇角。

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扯住裴慕西的袖口,这是她的示弱方式,像小松鼠从树木背后悄悄探出头来,举起双手认输。

裴慕西低下眼,和夏糖柔软的目光相接。

一天见了两面,她不是没有见过夏糖和其他人说话的样子,笑意盈盈,礼貌而周到,不会有这种习惯性的小动作和娇气。

在她面前,夏糖还是那个惹人不自觉让步的妹妹。

于是她只能笑着,和以前一样,“可以去,但如果处于尚且不能确定能保护自己的前提下,可以适当克制一下自己对这些事情的想象。要注意安全,要保护好自己,别给坏人留机会。”

“这世上坏人多的是,不只是会出现在酒吧。”

对酒吧街来说,此时尚早。

所以巷口没几个路过的人。

夏糖望着裴慕西的眼神,恍了神。

莫名想起裴慕西以前和她说过的那些话。

又热又闷的夜晚,月亮高高悬挂,连刮在脸上的风都是热的,也是如同现在一般的巷口,路灯摇曳。

少女眉眼带着恣意的笑,漆黑瞳仁浸透暮光,睫毛在眼睑下的那一颗小痣下投着阴影,莫名多了几分妩媚的欲。

那时她很难熬,不想练琴,甚至看到大提琴就想吐。

裴慕西也是这样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将手里拎着的粉色吉他包送到她手里,像是在蛊惑着她,又像是带她彻底进入了新的世界,

“可以去,可以做,你热爱的一切都可以去做,爱好和特长可以调节,人的精力是无限的,你也是无限的,你可以做到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多。”

“只要你觉得能够让你快乐的事情,都可以去做。”

“没有任何人可以限定你的上限,你自己也不可以。”

也记得裴慕西眼底流转动人的月光,以及特别自信轻松的那一句话,

“这世上根本没有非得二选一的事。”

于是夏糖成了现在的夏糖。

和裴慕西许久不见,她不自觉就忘了。

裴慕西和其他人从来都不一样。

夏糖想起来了这一点,并且明白了裴慕西的意思,裴慕西从来不会限制她想做的事情,也不会管住她可以抵达的边界。

她只会鼓励她,带她一起冲破这些限制。

在保护她的基础上。

夏糖眼眶有些发热,她吸了吸鼻子,“知道了,其实我跆拳道黑带四段,很厉害的。”

自己说自己厉害。

还偏偏说得那么轻松。

裴慕西漫不经心地勾唇,接着“嗯”了一声,特别轻声地说了一句“知道了,你很厉害”。

她抚了抚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本来就没睡好,这会被风一刮,反而更显疲惫,只想快点回去躺床上,听着那些嘶吼声入睡。

巷口的光摇曳昏暗,冲得地上的影子也晃晃悠悠。

夜晚的风刮过来,有些凉。

这让她想起一件事。

裴慕西停住,侧眸望向夏糖柔弱窄白的肩,以及细细的横跨在锁骨上的肩带。

夏糖抬眼望她,纤细的睫毛仿佛在呼吸。

她脱了自己的西装外套,静默地覆在夏糖的肩上,轻垂眼帘,终于喊出了声,声音被风揉得轻了许多,

“夏糖,你还在生气吗?”

作者有话说:

姐姐好温柔呜呜呜

—————

第6章 第 6 秒

裴慕西觉得夏糖应该生气。

从小玩到大的邻居姐姐,对她说“你可以做到任何你想做的事情”的邻居姐姐,没在自己成年之后很重要的那场演奏会上出现。

在刚成年的小孩眼里,这大概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而且那会夏糖还给她打了很多电话,由于她没能接到,于是夏糖在这之后还给她寄了很多很多封信,寄来了门票。

手写信,一个一个字写下来,说等她回来,说希望在那天的演奏会上看到她,说她要是那时候也不回来的话,就再也不会和她说话了。

这兴许只是一句气话。

但看到的时候,还是不免有些愧疚。

裴慕西过了很久回到南广,才收到那些信——那些有许多干涸泪水印迹的信件,被塞到她过去那个工作室的门缝里。

堆积成一座小山,高高的,满满的。

夏糖并没有在那些信件里责怪她,或者是提及那个没被她遵守的约定,亦或者是说一些“希望她早日振作”之类的话——就像很多其他人会说的一样。

夏糖大概是很希望她能出现在那里的。

但她偏偏没有。

-

巷口昏暗灯光摇曳,风有点凉,吹得夏糖身上盖着的外套衣角微微摆动,如水似雾的眸光似乎也在顺着风缓缓流动。

在这隐秘的巷口缓缓流淌,交织。

裴慕西错开相绕着的视线,夏糖理应生她的气,理应装作不认识她,甚至可以在看到她的第一秒就发出质问。

至少可以问她消失的三年去了哪里,去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当时没有出现在那里,为什么回来之后不联系……

夏糖有这样正当且合理的理由,和其他人一样。

如果夏糖问了。

那她会避重就轻地答。

但夏糖没有。

就算在这一刻,裴慕西主动问起的这一刻,夏糖也没有问她这些问题。

夏糖只是微微皱了一下鼻梁,把肩上的外套扯正,然后问她,

“姐姐你还记得我们上一次见面的时候,我穿的什么颜色的衣服,和你说了什么话吗?”

静默的巷口边界处,一边是车水马龙的喧闹繁杂,另一边是夏糖明亮软温的嗓音。

昏暗路灯和车灯交织,相互缠绕,如放慢速度的电影镜头,缓慢而动人地泼在那双潋滟着的晶亮眸子里。

裴慕西动了动唇,

“白色长裙,长度大概到膝盖这里,白鞋白袜,头发上别着两个很可爱的发卡。”

“你当时说,明天一定要再见一面。”

她一字一句地说着,便迎上了那道慢慢盈满泪光的视线,像是夕阳落下前朦胧洒落在山顶的金光。

夏糖的瞳仁颜色很好看。

不是纯粹的琥珀色,偏棕,很浅。

便显得多了几分剔透通澈感,盯着人看的时候,像是要把面前的这个人全都盛进去一般,专注而炽热。

“那我就不生气。”夏糖吸了吸鼻子,话里还带着浓厚的鼻音,

“只要你记得我,我就不生气。”

夏糖一贯是个很执拗的小孩,认准了什么事就非得做不可,却又是一个很容易服软认输的小孩。

这样的性子也很容易吃亏。

裴慕西这么想着,突然多了几分自己已经回到南广市的实感,例如这时不时拉大的昼夜温差。

例如夏糖。

她怎么会不记得夏糖呢?

又是一阵流动的风,包裹着夏糖柔软的目光,将她别在耳边的碎发吹落,散在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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