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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意仰望+番外(143)

作者:文笃 阅读记录

现在不搜,因为她已经懒得动。

夏糖也没有继续和她停留在这个话题上,接连给她唱了几首朗朗又轻柔的粤语歌。

不知过了多久,滴答声和恐慌全部被少女甜软的嗓音所驱散,裴慕西感知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不断下沉,于是她用着极轻极远的声音说,

“唱完这首别唱了,夏糖。”

夏糖小着声音说,“姐姐困了吗?”

裴慕西极为诚实地回答,“有点困了。”

“好~”夏糖呼吸变得轻缓,“那我再给姐姐唱最后一首,这首不是儿歌。”

她轻着声音强调。

裴慕西慢悠悠地“嗯”了一声,声音有些模糊。

于是夏糖做好准备,甜软的嗓音飘过来,又是一首极为悦耳甜蜜的粤语歌。

昏昏沉沉之际,裴慕西觉得自己仿佛听懂了前两句歌词:

「愿我会揸火箭带你到天空去」

「在太空中两人住」

……(标注1)

只听到这两句,后面便觉得耳边温软的嗓音越飘越远,仿若带着她也飘起来,被荡漾的月光揉来拂去。

意识模糊的那一秒,即将陷入沉睡之前的那一秒,所有滴答声和恐慌都消失的那一秒,裴慕西感知到从自己眼尾滑落下来的泪珠。

这很奇怪,她从来没有这样的习惯。

在睡觉时或者平躺着时流泪的习惯,很多人会这样是出于生理反应,是因为视疲劳。

她清晰地知道自己不是出自生理反应,而是某种汹涌澎湃如潮汐的情绪,只要被月亮吸引,这种现象就会自然而然地发生。

但她无法控制,就像此时此刻她无法辨别夏糖是否仍然在为她唱着歌,因为她陷入了一种极为模糊并且安稳的状态。

最后,她克制不住自己内心弥漫开来的冲动,用着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仿若回到幼童时期攥着南西峰的衣角一脸期待地问,妈妈也会喜欢我吗?

此时此刻,她问出来的问题,很像当时那个稚气的小孩,已经早就被她抛弃在记忆里的稚气小孩,

“这样的我,你也会喜欢吗?”

夏糖似乎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或者是当她提出这个问题时夏糖已经挂断了电话,是她现在意识不清,才会无法分辨。

但不知为什么。

她极其渴望这个答案,于是便怎么也不肯陷入沉睡,尽管睡意袭来让她感到疲惫,她无法控制的意识也仍然是强撑着。

直到,耳边传来柔软的嗓音,极为模糊地传到耳边,又极为清晰地飘到心间,

“我当然会喜欢你呀,姐姐。”

“那你也会开心吗?”她抓住这一缕声音,像个无助缺爱的小孩,怎么也不肯放。

于是夏糖又耐着心回答她,仿佛夏糖才是那个拥有强大包容力的大人,用着极为轻的言语安抚她,带着沁软的笑意,

“我当然会开心呀,姐姐。”

“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得到答案的那一秒,裴慕西彻底安心,手机从手上滑落,她的意识彻底沉陷,一场无边无际,却又无比梦幻的梦境。

梦境的开始,是她灿烂又孤寂的童年时期,她穿着整齐精致的校服,被南西峰粗糙的手掌牵着,紧张地看着周围的人群。等南西峰离去之后,她一个人站在一群小孩中间,仿佛格格不入。

后来,她试图找人说话,那些小孩好奇地打量她,然后将她桌上精致的文具和水果拿走,说借来玩玩。

她很高兴,很慷慨地将自己的零花钱全部赠予那些和她说话的小孩,她们会给她说一说自己妈妈的故事,妈妈今天又给我做了胡萝卜,我不爱吃胡萝卜;我妈妈不让我和男生玩,让我早点回家;我妈妈不让我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梦里的裴慕西有些羡慕,她其实很爱吃胡萝卜,也不爱和男生玩,会早点回家,也不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但她那时,不知道自己有妈妈。

尽管南西峰待她很好,教会她许多做人的道理,但却没有教她怎么和自己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妈妈”相处,也没有教她怎么去交朋友,南西峰总是忙于工作,能有时间顾及到她的爱好和兴趣,经常带她去野餐,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父亲。

后来她长大了些,第一次来到海临市的南悦斯看到她把自己的零花钱全都分给自己的“朋友”,惊讶得攥住了她的手腕。

那个伤口尚未好全的手腕。

南悦斯的手发着烫,明亮的眼里也发着烫,烫出了湿润润的泪珠,那时,南悦斯执拗又强硬地说,

“小孩解决不了的事情,就该大人来解决。”

“跟我回去,我不会让你一个人留在这里。”

于是,在海临市读完剩下的一个学期之后,她通过南悦斯极具包容性的说明,知道了原来这种关系原来是畸形的,之后她拒绝交任何只为了钱和零食和她交好的“朋友”,极为厌弃以前的那个自己,南悦斯送她一条丝巾当作生日礼物,于是她开始戴丝巾遮住自己手腕上的疤痕,和海临市任何一个“朋友”切断联系,又跟着南悦斯学会了很多不讲道理的事情,跟着南悦斯来到了南广市,学着南悦斯为人处事的方法,成为了一个竭力只让自己舒服自在的人。

后来,她遇到了一个小孩。

躲在小小的窗户边上,愣愣地盯着她,在金光粼粼的暮色下,显得安静又孤单。

这她想起那个被她抛在记忆里许久没有展露出来的裴慕西,那个同样安静同样孤寂的裴慕西,那个被她摒弃在时光隧道里甚至不愿意承认的裴慕西。但这个小孩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夏糖,很明亮很柔软的名字,性格却安静得有些过分,后来看到小孩躲在家长背后畏畏缩缩的模样,她忍不住掏出了自己兜里仅剩的糖果,给了这个小孩。

她决心,对这个小孩好一点。

就像对亲妹妹一样,当一回像南悦斯这么有本事的姐姐。

梦境又散又乱,最后是朦胧梦幻的杂乱意象,有浩瀚无垠的宇宙,一望无际的海平线,坠入深海后金光粼粼的海平面,铺天盖地的糖果,充沛明亮完整的月亮……

最后是夏糖,十九岁的夏糖。

她和夏糖共同置身于这些意象下,夏糖望着她,蓬勃又烂漫的眼里充盈着光,仿佛能盛下这世上所有浪漫梦幻的意象。

最终她们对视,夏糖望着她,纯粹又烂漫地笑,

“姐姐,你可以喜欢我的。”

闹钟响起的那一刻,裴慕西猛地睁开眼,仿若能感知到自己猛烈跳动的心脏,而梦里夏糖说的那句话仿佛还在她耳边萦绕。

房间里的光很充足,即便拉下了窗帘,也仍然透着悠悠的光,床头小灯还亮着,一夜未熄。

她有些不适应地抬手捂住自己的眼,又阖了阖眼皮,才睁眼盯着天花板好一会,发着呆,仿若思绪全都飘远,被昨晚甜蜜又幻彩的梦境所绑架。

心跳的加速还在持续,裴慕西睁着眼,有些费力地去回想,梦里自己是怎么答复夏糖这句话的。

她盖着柔软温暖的被子,捂住自己的胸口,试图平复自己的心跳,却又冷不丁地想起,梦境最后她给夏糖的答复。

她脆弱呆愣地问,真的可以吗?

梦里的她很不像她,兴许是和之前无休无止的梦境结合起来,连最后梦境里的她,仿佛也变成了那个被南悦斯改变之前的稚气小孩,明明渴望却不敢承认自己的渴望。

所以惯常用拒绝和怀疑的姿态,去迎接自己的喜欢。

但让她惊讶的是。

她昨晚并没有梦到那场车祸,那场几乎耗尽她生命的车祸,这让她迟来地感知到欣喜,并拿起手机,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告知夏糖。

打开网络,手机便弹出许多个弹窗。

很多工作消息。

仅有一条来自于夏糖,一段不长不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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