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庭漫步+番外(273)
见其停顿,奉嵇问:“镰寨以及新祁章山庄情况如何?”
“祁章遗孤已是在暗中掌控新祁章。至于镰寨,竞争依旧激烈,原本那几个当家现下只剩了一个。而目前占据优势的乃是臬枭之子徐虓,以及那个风头正盛、躲过少冬之‘影’暗杀的七二,成两虎相争的局势。但约莫很快就会被打破……”
此话暗含深意,奉嵇眯眼思量几息,开口问:“她要来了?”
果然,向琨微微颔首。
“哼~这下情况可就有趣了。”奉嵇挑起一边眉,若有所思。
“不止如此。你可知颜兮绫死了?”
他当然知道,虽说这事不知为何暂且被朝廷压住,但密司同僚还是掌握了这一情报,遂点头。
“那你可知是谁杀了她?”
这话一出,奉嵇皱眉,出声喃喃:“不会吧……”
“就是她。恐怕很快就会流传开来——江曌还活着这一事……”向琨闭目暗叹。
“啧,真如此,怕是不好瞒她们啊。”奉嵇紧接着也暗叹一声,“唉,尽人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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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日常感谢评论收藏灌液的小天使们(*ˉ︶ˉ*)
奉嵇是通知鬼军来皇城帮二皇子的人,在间篇四有写到。
第199章 顾萋萋(终)
阳春三月,自顾萋萋成为狄河弟子已有数月,这数月她收获颇丰。狄河是个好老师,不论言教还是身教皆是通俗易懂、尽心尽力,亦是倾囊相授,甚至还赠与顾萋萋好几本他写的兵法。
就是让人觉着有些许急切,这数月的严格教导让顾萋萋肉眼可见的消瘦。她本就无有几两肉,年纪还不大,这一瘦显得人是愈发娇小,瞧上去整一个弱不禁风,然而在古沪无人会如此认为。
但凡瞧见她出一刀即将粗树拦腰砍断的场面,这人就得摸摸自己“纤细”的脖子,顺便打个寒颤。
好在这位小大人脾气不坏,又生得不凶煞,不然这愈加浓重的武威准是叫人见之即吓破胆,退避三尺。
古沪在她与狄河联手整合之下,已是安宁许多,再无先前那般险恶,且不论是原住民还是后来者皆是其乐融融。又在顾萋萋的指导下大力发展工农,连带着商亦兴起,再经由狄河军对他们的操练,俨然成一小国。
这些个土匪强盗亦是皆在两尊大山的严(威)厉(逼)教(利)导(诱)下改邪归正,虽然暂时撂不下那土匪的德行,但已是不再做那等行当。久而久之他们也觉着现在这样无有纷争,和大家伙一起努力改造古沪的感觉也不错,比以前打打杀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不知好上几倍。
就是古沪女子少啊,这些大老爷们可是发馋。原本古沪有好些被人牙子卖来的女子,但在东阳山一战后,顾萋萋就解放了这些女子,还给予她们银两,派人送她们回家去。有些人走了,有些没家的、在此地还有孩子的就留了下来。
顾萋萋自然是善待她们,还设了规矩刑罚,不让这些女子再受伤害。不过并未禁止男子与女子接触,只要他们双方都愿意。
由此古沪出现一妻多夫的情况,自也有一夫一妻,全凭他们个人意愿,只要不存在强迫,顾萋萋就不会多管。
此外,那些护送女子后归来的人带回好些无处可去的外人,大多是乾边境的百姓,也有自山雨来的,有男有女,还有好些孤儿,烟柳女子也有,顾萋萋皆是接纳,一视同仁。
这些外来者带来许多他们正需要的技术,很大地促进了工农发展。于是很快古沪就彻底摆脱了以前那恶地的模样,竟渐成一世外桃源。
也是多亏有狄河军这强大的武力坐镇,以及顾萋萋撰写的律法加以规范,古沪并未因人数暴增而变得混乱,反而呈现欣欣向荣之态。并且十分开放,无有歧视也无有贵贱,人人皆能得以温饱与住所,甚至情|爱都不再是洪水猛兽,可供人随意言说,只要不伤害他人。
依顾萋萋对现下古沪的评价即是——原始又有秩序,自由又不疯狂。
此言入了狄河的耳,令他哈哈大笑道:“这与武帝想看到的国很相近。”
于是顾萋萋便问师傅:“武帝想看到什么样的国?”
狄河捏着酒盏,望着天空,悠悠答:“无有战乱,无有烧杀劫掠,无有贫富贵贱,无有压迫,无有伤害,无有羞耻,无有奴与主。人与人之间就像家人般亲近,人人皆怀有包容之心、仁爱之心,像爱自己那般爱他人。不再需要帝王来管辖,不再需要兵戈来止恶,不再需要刑罚来约束,不再需要教条来奉善,无需再怕。”
他即是说着说着就淌了泪,很难想象那威震四方的乾国大将军会因几句话而淌泪。可不知为何,听着这些话的顾萋萋也嗓子发紧、鼻子发酸、眼眶酸涩。
“那样的国会存在吗?”她悄声问。
“老夫不知,不过老夫相信武帝。他说会存在就必定存在,现下这古沪即是让老夫瞧见了希望。”他笑。
闻言,顾萋萋没有泼冷水,然其实他们都晓得——现在的古沪不一定能永远如此。假如没了狄河军,没了她顾萋萋,没了这些律法,这里还会如此吗?或者说人再多一些,异心者总会有的,贪婪者总会有的,古沪还能如此吗?
即使心中呐喊着还能,他们也欺骗不得自己,答案很悲哀……
“总有一天会实现,武帝的宏图,老夫坚信。”狄河拍了拍顾萋萋的小脑瓜。
“……”顾萋萋没有回话,只是抱着双腿,瞧着山下古沪的百姓说笑打闹。
……
某一日天未亮,狄河将顾萋萋叫来看日出,让某小童甚为无语,也不知这位大将军在想些什么,不过作为弟子,她还是乖乖地来了。
而狄河一大早就饮起酒来,喝一口,爽快地笑一笑。
接着他问身旁的小童:“可想知晓老夫以前的事?”
嗯?倒是稀奇。顾萋萋倒是有问过他以前的经历,可他并不愿讲,今日怎么?
似是察其所想,狄河言:“哼哼,老夫以前的事总要牵扯上故人,总要让老夫难过,自不愿讲。”
“那为何?”顾萋萋挑眉。
“今日等着这日出,有空闲有心情,你听不听?”
肯定不是如此。顾萋萋心里明白,面上却是轻笑,答:“自是听,师傅讲罢,徒儿会认真地听。”
“哼。”他哼笑一声,喝口酒,开讲:“老夫出生在穷乡僻壤,一出生就克死了娘,老夫那爹还是个不学无术的酒鬼,整日不着家,老夫是被奶奶带大的。等奶奶死了,老夫就被那酒鬼爹卖给了人牙子,人牙子又将老夫卖给一户人家当奴役。”
“那些日子啊,老夫一边挨打干活一边就在想——凭啥老夫是奴隶,凭啥老夫要累死累活、任劳任怨,凭啥老夫流血流汗,享福的是别人?于是老夫就凭着这把子干累活练出来的力气和体魄,带着几个有骨气的将那户人家的家主和护院揍了。揍了他们,抢了银钱,撕了卖身契,老夫就带着那几个兄弟出去闯荡。
闯荡好几年,老夫和兄弟们越来越浑,还自诩是劫富济贫的好人。整日在街上乱晃,逮着富人就抢,手底下也越来越不知轻重,直到杀了个公子哥,老夫几个被官差追捕,死了几个兄弟,才觉着不对劲儿。
可那时有点晚了,老夫和仅剩的两个兄弟被关了大狱,不日就要被处斩。老夫是不会认命的,谋划着逃出这狱。起初老夫那两个兄弟是帮老夫的,但在那公子哥之父来了以后,他们就不帮了,并且没两日他们就被放了出去,只剩老夫在牢里。”
“为了能出去,将罪名推给了您?”趁他喝酒,顾萋萋猜测道。
撂下酒盏,狄河平静地说:“不错,他们背叛了老夫。不过老夫很倔也很幸运,在行刑前老夫打了那帮官差死里逃生,恰好撞上那时还是王爷的武帝,他救下了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