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59)
这是一处岩石地穴,数盏白烛摇曳着青色的冷光,在白烛间有黄符半悬于空,它们中间是一处小洼,里头浸润着三个白陶娃娃。
华落寒所有的心神被最右边那完好的娃娃吸引住了。
“那是我......”她失神的喃喃,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就是觉得,这个娃娃就是它。
顾昭侧头看了看。
华落寒说的没错,那完好的瓷娃娃确实是她,只见娃娃眉心处一滴红光,那血有华落寒的气息,应该是她的心头血。
顾昭仔细的看着符箓布下的风水局。
只见那符箓虽多,却分别印证五个方位,东西南北中,五方生财鬼,符箓和白烛炁成一条吞云吐雾的长龙,符箓以龙首为基点,用纳甲法将十天干纳入八卦。
细烟似的运被一点点的掠回,凝炁成水,滴在水洼中。
风水掠回来的运是偏财运,财运来得又急又快,自然是带着几分煞。
所谓煞越凶,财运越旺,富贵险中求,说的就是这个。
华家人只想要财运而不要煞,自然得找个东西承受这煞气。
而白陶娃娃沾染了华落寒的心头血,便以华家人的身份容纳承受了这份煞气。
顾昭恍然。
难怪华落寒和华臻臻会说,她们是华家掠运纳煞的工具,可不是掠运纳煞么!
想想记忆中,华家两代当家人的谈话,顾昭暗暗唾弃了一番。
还说给了闺女儿嫁妆和娇养,那点银两够干嘛!
整个华家财富都是闺女儿换回来的,舍一点当打发叫花子啊!
顾昭指着破碎的那一个白陶娃娃,“这个应该是掌柜娘子了。”
“那这个是谁?”她指着最左边斑斑裂痕的娃娃,问华落寒。
华落寒低落,“应该是我姑婆。”
“我们华家姑娘少,每代只有一个,姑婆虽然上了年纪,听说身子骨还成。”
赵家佑吐槽,“只有一个已经遭大罪了,要是再多一些,那还了得?!”
反正啊,要是他是华家姑娘,他宁愿投到那等贫苦人家家里,也不愿意来这华家。
华家哪里是养姑娘,分明是养猪!
肥了宰了富裕家里!
……
顾昭瞧着娃娃上的斑斑裂痕,显然,华家姑婆的命数不多了。
烛火幽幽,五方财运还在不断的掠回运,金色的财气一点点汇聚,相对的,留在白瓷娃娃中的煞气也更加浓郁了。
顾昭想了想,伸手将白瓷娃娃中的心血化去。
随着那心头血被化成炁,华落寒只觉得心中一轻,还不待她说话,三人就见一股黑气从白陶娃娃中弥漫开,转眼就汇聚成一条巨龙。
只见它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倏忽的蹿了出去,不见踪迹。
赵家佑惊疑不定,“顾昭,刚刚那是什么?”
顾昭:“这便是煞,我断了这娃娃和华姑娘的联系,它无处可纳,自然寻华家人去了。
说完,她不再看两人,以《太初七籖化炁诀》将这里的风水化去。
随着风水之炁的化去,黄符飘飘散落到顾昭手中,燃着冷光的烛火愈发的光亮,好似加速了燃烧,不过须臾时间,这里的烛光全熄灭了。
一时间,整个石穴里只有赵家佑手中的夜明珠漾着柔柔的光晕。
赵家佑瞧了瞧周围,“现在怎么办啊。”
突然,他似乎是看到什么,面容失色的大叫,“有鬼啊!”
顾昭朝着他跳脚的方向看去,也愣了愣,“华姑娘你......”
华落寒莫名,“我怎么了。”她摸了摸脸,手顿了顿,心里大惊,“我这是,我这是......”
“你瘦了!”顾昭肯定道。
华落寒难以置信,“我瘦了?”
顾昭:“是,你原先那么胖是煞气的原因,眼下煞气去寻找你爹和你阿爷他们了,你自然就瘦了下来。”
华落寒喃喃:“我瘦了......”
顾昭:“是。”
她看华落寒的眼里有着怜惜。
破了煞的华落寒恢复她原本该有的样子,和以前那肥胖模样相比,她瘦得可怜,甚至比同龄的人还要瘦。
皮肉包裹着她的骨头,瘦尖的下巴,两只眼睛大大又水汪汪的,瞧过去便是一副小可怜模样。
赵家佑和顾昭面面相觑。
赵家佑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她现在这个样子,她亲爹来了也认不出来吧。”
“这下该怎么办啊?”
华落寒捏紧了拳头,“我不回华家了,我要自己过日子。”
“我和你们说,我特别会种花,养出来的花开得特别漂亮,以前听我奶娘说了,山里的兰草能值千金,现在我瘦了,比以前灵活了,我去山里采兰草,我一定能养活自己。”
顾昭:“那你爹那里……嗐,煞气寻他去了,他现在估计也是焦头烂额,自身难保,没空回咱们玉溪镇了。”
华落寒咬牙,“我没有爹!”
“我送你去周家吧。”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传来。
顾昭几人看去,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华臻臻已经下来了。
也是,风水一破,符箓的炁化去,华臻臻自然能下来了。
华臻臻看向华落寒:“落儿别怕,我送你去周家。”
......
这一夜,周大千盼了十几年的臻娘,午夜梦回之时,终于入了他的梦。
……
第30章 (捉虫)
“叮叮当当,叮叮当当。”
江面吹来沁凉的春风,风吹动了听雨楼檐下的铃铛,满是铜锈的铃铛发出脆响,就像是春日里江面的落雨声。
“大千,大千......醒醒……”一道女子的声音幽幽传来。
“别吵,正睡觉呢。”听雨楼后院,周大千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嘟囔一声。
倏忽的,他灵醒的睁开了眼睛,喝道。
“谁,是谁在这儿装神弄鬼?”
“大千,是我啊,臻臻啊。”
幽幽幢幢的声音透过缥缈的夜色,从外头弥漫进来。
“臻娘?”周大千坐了起来,他愣了愣,随即回头看床榻。
只见自己的身子还躺在床上安眠,周大千迷惑了。
“我这是死了吗?”
他也不慌,趿拉着鞋子就出去了,身子越过屋门,转眼就到院子里。
那儿,一道人影背对着他站着。
月华倾泻而下,她回过头,露出那张在他记忆里逐渐失去颜色的脸,他以为自己已经淡忘了,不想这一看,回忆如那碳灰遇风,瞬间燃起熊熊烈焰。
周大千喃喃,“臻娘,你是来接我了吗?”
华臻臻愣了愣,随即摇头,“不是的,大千你还没死,这里是你的梦。”
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
周大千设想过无数次,要是臻娘入梦了,他一定要好好的问问,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自戕?!
然而,真的到了这一刻,他却什么也不忍心问了。
周大千叹了口气,上前几步,伸手牵了臻娘冷冷的手,让她坐在院子的藤椅上。
“在下头是不是遭罪了?”
传说自戕而亡的人犯了杀孽,是要赎罪的。
华臻娘摇了摇头,“还好。”
两人静静的坐在院子里,风铃叮叮当当的作响。
......
华臻臻:“对不起,当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阻止不了华家,也不想眼睁睁的看着你出事,只能伤了自己,想着这样就能破了我身上的煞,你也能没事。”
华家!
原来是如此!
居然是掠运纳煞!
周大千只觉得心里一团火在烧,华臻臻的一席话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难怪那时他们没有取回华臻臻的嫁妆。
原来,是他们心里一直有鬼!
“臻娘,太傻了,你这样太傻了。”
周大千拽紧了拳头,又怒又怜,还有悔,他恨自己没有早些察觉不对,天下能人那么多,他一直找,总能找到破局的法门,何苦赔了臻娘一条命!
华臻臻低头:“是,是我想的太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