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384)
起码,有了皮囊,那灵炁能助它收敛这一身的死炁,待它修为精深,自己也能对那死炁操控得更加自如。
择日不如撞日,顾昭决定这下便帮不化骨塑造骨肉皮囊。
阳光透过树梢的缝隙落下,地上有斑斑点点的光色,风来,光影摇动。
葱葱茏笼的青草起伏,偶尔可见几朵小花夹杂其中,或白,或粉,或红......春日明媚,端的是一片鲜活美景。
只见这一处莹光起,似金非金,似玉非玉的晶体化作流水一般的缠上黑玉骷髅骨。
灵炁贴着骨头架,一点点的充盈,先是额头,再然后是脸颊,这才一路往下。
《麻衣相法》中有云,额头小而窄,到老都是孤厄之相,倘若依着乌古岩原有的骨肉塑形,它是额头不够饱满且杂纹不断的面相。
额生杂纹,主一生辛劳奔波且年少背井离乡不归家。
此面相,正好应和了乌古岩短暂的一生。
顾昭停顿了下,手诀一掐,帮着调整那灵炁充盈的地方。
旁边,潘知州抚了抚须,应和道。
“不错不错,额莹无暇,一世平顺无忧......这天庭生得好。”
在《麻衣相法》中,鼻子是财帛官,乌古岩上一世过得没有自由,穷困又愤懑,世间不平黑暗之事都被它遇到了。
顾昭希望它以后能够顺遂一些,因此,这财帛官,她特意也帮它调了调。
先是两眉之间的山根,接着是两眼间的年上,再到眼睛之下,鼻头之上的寿上,再往下是鼻头处的准头,再然后是鼻翼的兰台和廷尉,最后才是代表鼻孔的两金匮。
山根,年上......两金匮,如此才成完整的财帛官。
渐渐地,灵炁贴着骷髅骨一点点往下,那狰狞的骷髅骨有了少年人的风姿。
瘦削的胸膛,修长的两臂,窄窄的腰身……
片刻后,顾昭裁了一张的白鹿纸过去。
瞬间,此处不见黑玉般的骷髅骨,倒是有一个两颊丰盈,眉眼清秀俊逸,穿一身黑色圆领袍子,约莫十六七岁模样的小郎。
只见他乌发高束,眼眸清亮。
“这,这……这真的是我吗?”
乌古岩颇为不自在的抬手,视线落在上头。
只见上头皮肤白皙,指骨分明,不胖不瘦,是正正好的模样。
它低头瞧了瞧地上,地上的青草葱葱郁郁。
有着黄泉水化作的皮囊相助,那死炁被收敛其中,随着它心随意动的出现,收敛……
往后,它不惧恶人,也不惧自己无意间成了恶人。
乌古岩侧头朝旁边看去,那儿有顾昭用元炁炼化的水镜,只见里头一身黑衣的乌古岩精神又眉眼舒展。
和以前的他像,却又不像。
五官仍有相似之处,却好像又精致了一下。
额头宽了,眉头不再锁着,鼻梁高了一些,眼睛清亮了,脸颊也丰盈了一些,不再带着愁苦之色,倒是像,像是阿爹阿娘宠着养出的少年郎。
不用多好的人家,只是寻常人家,阿爹阿娘宠着长大便成。
“真好……”乌古岩抬手附上自己的脸颊,看着水镜中的自己,轻声说了一句。
顾昭和潘知州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笑意。
……
春风融融,山风吹来青草馥郁的香气。
顾昭一行人踏上鬼道。
骏马奔驰,潘知州坐在上头,只见他微微压低了身子,随着骏马的颠簸,宽袍簌簌,后头,顾昭和乌古岩不远不近的跟着。
经过一处精致屋舍时,顾昭察觉到两道视线,其中一道好似带着缠绵的痴意。
她顺着那视线方向看了过去,就见那是一处颇为精致的纸宅,上头,高高绣楼处的窗棂大开。
然而,那儿却无一人。
顾昭又看了一眼,视线往下瞥过,只见那纸宅大门处颇为讲究的挂了两盏红灯笼。
鬼道幽幢,平日里食用皆是寒食,更是没有烟火。
自然,这两盏灯笼也不见灯火,不过是徒具外形的灯笼罢了。
灯笼中间挂了个匾额,上头龙飞凤舞的写着涂宅二字。
不曾再见那两道视线,顾昭收回了目光,两步追上了潘知州。
“怎么了?”潘知州侧头问了顾昭一句。
顾昭摇头,“总觉得方才有人瞧咱们了。”
“哈哈!”潘知州畅笑一声,打趣道。
“顾小郎神通手段,自然得多瞧两眼,不然瞧咱们乌小哥也成,你看他,俊俏着呢!”
“多瞧两眼有甚好稀奇的。”
潘知州不以为意。
旁边,乌古岩被潘知州这么一打趣,眉眼低垂了下,似有腼腆之意。
倏忽的,它想起以前大哥教它的人情世故,搜肠刮肚,紧着也小声的回夸了一句。
“过奖过奖,大人也俊俏着呢。”
潘知州愣了愣,随即笑得更开怀了。
“是是,我也俊俏着,别说,我年轻的时候更是俊俏呢。”
“想当初我可是状元之才,就是吃了这俊脸的亏,因为三甲之中,我生得最好,陛下就非得让我当探花郎,唉,不然状元帽上簪花,更是美谈了。”
他摇头感叹了下那匆匆岁月,只觉得过去恍若昨日。
“我家寻龙啊,就是像我。”
顾昭:……
大人虽然待她亲厚,不过,她也不能昧着良心说小潘哥是探花郎之貌,小潘哥,那是小胖哥啊。
当然,她是不会没眼力见说这话的。
最后,潘知州感慨还好他是生在那个时候,不然,依着现在这世道,他肯定是做不成这潘知州了。
乌古岩好奇,“为何?”
难道是现在赶考的人更多了?
还是卷子更难了?
就在乌古岩和顾昭浮想时,就见潘知州开口道。
“现在怪事这么多,我以前住乡里,又是那僻静的小地方,赶考要跋山涉水,住破庙,睡荒坟,我怕自己还没走出几步,就得被那些妖精给拖走了。”
“没瞧见话本子里,那些妖精女鬼最爱拖谁么,必须得是书生郎啊。”
潘知州庆幸。
还好他现在是大人了。
顾昭:……
乌古岩捧场:“大人此话,好生有理。”
潘知州又是一阵畅笑。
三人说着话,很快便踏出了鬼道。
......
那厢,鬼道之中,涂宅精致的绣楼中,借着墙体遮掩自己身形的女子又重新倚靠在了绣楼的窗棂旁边。
只见她那纤纤素手拿着玉骨梳,动作轻柔的顺了顺如瀑的发丝,声音幽幢。
“那小道长,好利的一双眼啊。”
只是贪瞧了两眼,目光放肆了一些,便被他注意到瞧了过来,还好自己和小雅避得够快。
丫鬟小雅劝道:“小姐,还是算了吧。”
“我方才在鬼道里问了问,咱们深居寡出自然不知,这小道长,他近来在咱们鬼道颇为出名,有手撕大鬼,生吞恶鬼的名头。”
“想来,那大老爷和他一道,是他相熟且护着的人。”
“天下男子何其多,那大老爷就算了吧,别到时没偷到人,反倒沾上了一身腥气,不值得。”
涂九娘嗔了小雅一眼,“唤什么大老爷,叫一声大公子!再说了,小雅你也恁的粗俗。”
她伸出纤纤玉指点了点丫鬟小雅的额头,撩起一缕头发,轻轻凑近那如花瓣一样的唇畔,笑得眼眸微敛羞涩。
“这花前月下赏月之事,风光霁月,怎地就成了偷人了?”
小雅:......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一个老爷们,居然还大公子。
得,这是真瞧上了。
片刻后,涂小姐瞧了瞧鬼道晦涩的天光,颇为不耐的丢了手中的玉骨梳,喊道。
“这般暗,瞧了心里难受死了,小雅,掌灯!”
“是。”丫鬟小雅退下。
很快,她于鬼道中抓来了两个鬼,手一扬,门庭处的两盏灯笼悠悠朝她晃来,接着,她将手中的鬼团了团,塞到灯笼的灯烛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