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古代打更的日子+番外(157)
“该赏!”
八郎满足了。
它的小眼睛不断的睨着龙头处的龙太子和龙太女。
哼!
瞧到没!
丞相该赏呢!
小南小北羡慕的瞧着大鳖。
大鳖忍不住昂了昂头。
今儿又是加官进爵的一日,当真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大鳖龟壳下的四肢动得更欢快了。
......
江中没了波浪,细细碎碎的声音也不再有了。
顾昭偷听不到声音,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算了算了,该家去了。
小船在樟灵溪的江水中晃悠,江风吹来,凉意渐深。
长宁街,河边。
顾昭将手中的竹蒿插入水中,微微用力,竹蒿便牢牢的扎住了水底的湿泥。
小船被竹蒿固定,一动不动。
顾昭牵起绳索,利落的跳到了岸边。
她弯下腰,将绳索系在河岸边的杨柳树上,杨柳的枝条垂在水中,风来,它往上,风往,它又往下。
如此上下,撩动了水波。
“哗啦,哗啦……”似有水声。
顾昭侧头看了过去。
只见河里一个长发湿漉漉的女子,此时正张着嘴去就柳枝带动的水珠,似乎是察觉到了顾昭的目光,她停了动作。
女子侧过头,目光缓缓的朝顾昭看了过来。
在她的手边,一个百子戏耍的妆奁漂浮在水面上。
女子湿漉漉着头发,眼睫动了动。
沾染在上头的水珠簌簌滚动而下,明明不是在哭泣,莫名的却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气质,让人的心头跟着那水珠一颤。
然而,和那纯情得让人怜惜的小可怜面容不一样,她穿着一身月白云袖长袍,月光下,衣襟上蝶恋花的绣纹漾着柔柔的光晕。
江水将那薄纱似的月白云袖长袍浸润,勾勒出曼妙的好身姿,透出里头玫瑰红的小衣。
隐隐约约,若隐若现。
任谁瞧了,都得血脉贲张。
顾昭捂住鼻子。
糟糕!
这是个大妖精嘞!
.......
第60章
月亮的影子倒映在水中,江波微漾,又是一阵风来,风吹动了河岸边的柳枝。
水中,女子微微闭了眼睛,抬手将那湿漉漉的碎发往后顺了顺。
“道长。”
她的声音有些轻,有些气弱,却也似月夜下那一尾格外美丽的大鱼。
听到人声,大鱼倏忽的摆了个尾,尾巴撩动水波,娇媚中带着几分勾人。
顾昭手中摸到干爽的鼻子,放下心来,随即眉眼倒竖,先发制人。
“说!这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嘛?”
女子受惊,妆奁盒子也跟着动了动。
她怯生生的瞧来,神情委屈。
“我没干嘛......”
“我,我在喝水罢了。”
又是一阵风来,风撩动柳枝,柳枝带起江中的河水,女子伸手将那江水掬起,月白云袖的宽袍下是白腻如玉的手指。
她凑近那柳条,喝了喝上头的江水,目光朝顾昭看来,示意她没有撒谎。
顾昭快快的将绳子缠绕好,又扎了个结,这才起身,抬脚走到河边。
……
河边。
顾昭站在岸上的石头上,女子淌在水中,江波微漾,带动她的衣物也跟着漾了漾。
女子抬眸和顾昭对望。
顾昭怔了怔,心叹,当真是红颜薄命啊。
……
两人对望了片刻,顾昭的视线往旁边看去,最后落在那斑驳的百子戏耍妆奁上,问道。
“你是丹娘?”
她迟疑片刻,又道。
“你又偷跑了?”
“没没没!”冯丹娘连连摆手。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觑了顾昭一眼,无奈道。
“道长,我真就是来喝水的。”
“这样啊。”顾昭点了点头,神情若有所思。
坊间有云,因水而亡的人会化作水鬼,水鬼无法入轮回道重新投胎,只有找替后,方能解脱。
令人意外的是,水鬼常年潜居水中,喉中却似沙漠之人一般干渴难耐,它周身都是水,却无法饮用分毫,只有柳枝撩拨的江水,才是水鬼能够喝到的。
……
想到这,顾昭手诀一翻。
这里是顾家屋后的河道,离顾家不远,顾昭伸手便将家中灶间的一个水囊摸了过来。
之前她逗小南小北的戏法便是这个,只是那时,她特意拿了个袋子做遮掩。
顾昭一手拿着水囊,一手牵起柳枝。
她将柳枝撩了撩江水,江水似一道水柱一样朝水囊的开口处涌去,直到水囊肚鼓饱饱,顾昭才松了柳条。
柳条晃晃,重新跃到半空中,随风微动。
“给你!”顾昭将水囊丢到冯丹娘的手中。
冯丹娘下意识的去接,这一接就接了个瓷实。
她怔愣了一下。
“道长,这是......”
顾昭站了起来,准备家去。
“哦,这个啊,我在上头画了道符,所以你能够碰到,里头的水喝完了,你再来寻我吧。”
“道长......”冯丹娘抱紧了怀中的水囊,目露感激的朝顾昭看去。
顾昭冲她挥手,“好了,我家去了,你也早些时候回去,龙君和八郎已经回去了。”
分别之前,顾昭又看了一眼丹娘,目光落在她旁边的妆奁上,心里叹了一声。
这般貌美的娘子。
怎地就红颜薄命了。
还是成了那等需要找替才能入轮回的水鬼。
冯丹娘目送顾昭的背影,待他不见踪迹,这才拧开水囊喝下一大口。
这一喝下,她眼睫簌簌而动,似有百感交集。
“真畅快啊。”冯丹娘喟叹一声。
……
随着“哗啦”一声水响,百子戏耍图案的妆奁缓缓的往水中沉去,月夜下,那月白云袖的动人剪影也不见踪迹。
杨柳枝条随风晃动,撩起水波点点。
......
长宁街,顾家。
门口挂了一盏桑皮纸灯笼,里头的烛火涓涓留着烛泪,照亮了顾家门庭。
顾昭小心的推开院门,烛火将她的影子拉长。
院子门发出吱呀的一声,沉寂的夜里,声音显得有些刺耳,顾昭连忙放轻了动作,轻手轻脚的阖上院门,探头朝周围看去。
此时接近寅时,往常这个时候,她也该敲五更天的梆子了。
东厢房有动静声传来,那是老杜氏准备起身,烧煮一家人的早膳和热水。
顾昭猫着腰,动作灵巧的钻回了自己的屋里。
“累死人了。”
她爬上床,薄被一裹。
没有被人发现夜里偷溜出门,顾昭心下一松,不过片刻便坠入了沉沉的梦乡。
......
这一觉,顾昭睡到了日晒三竿。
“大黑,昨晚和表哥一起打更还顺利吗?”
也不知道大黑什么时候回来的,此时正窝在角落的素伞里。
大黑哼哼,“汪汪!”
还成,也就那样吧。
顾昭意外,“你怎么不回灯笼里了?”
大黑一下就炸毛了。
“汪汪汪!”
打更便罢了,休想让我和那臭猫在一个屋!
顾昭:......
成吧。
......
顾昭推开屋门,觑了一眼角落里的素伞,摇头感叹道。
“老祖宗说得对,驴马不共槽,猫狗别同窝,唉,我真是太难了。”
大黑重新趴回素伞之中,听到顾昭这话,忍不住呜咽了一声。
瞎说!
明明是它比较难!
......
卫平彦巡夜打更了一夜后,有些喜欢上这样夜里在外头胡走的日子,而且还有银子拿。
当下便去寻了顾昭,商量道。
“表弟,你这几日是不是特别的忙?”
院子里,顾昭拿帕子将竹竿擦了擦,又寻了两个三角架子将它架在上头,准备晾晒衣物。
闻言随口应道。
“还成吧。”
卫平彦有些急了,“不是,你不是还要给王娘子扎纸人吗?应该很忙的吧。”
顾昭停了动作,侧头看了过去。
“表哥,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