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向拧着毛巾过来的女孩。

看上去十五六岁，留着乖乖的长直发，漂亮的脸上无比严肃认真。

这么正经除了楚君怡没有别人了。

“喝点水。”

她把水端到我唇边，我喝了几口温和道:“君怡，说实在的，我可以坐起来……”

“不，你不可以。躺好。这里没有回命水，姐你如果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我被她按着不能起身，只能妥协:“好，我不起来。可是君怡，你不该来这地方的，这是道尊的试炼场，最后的道尊考核，在这里的都是道宗起步，你在这里很危险。”

“姐你快闭嘴吧。我比你强。”

我震惊了，瞪大眼睛努力保持温和:“就你还比我强呢？你不是被叶冰打得还不了手吗？”

“说得好像姐姐自己面对君王还得了手一样。姐姐，我知道了很多事情，包括眼下的世界局势，红衣君王，阴司地府，还有那个最险恶的黑暗皇帝。我也是道士了，我现在也可以保护姐姐了。”

我稍稍偏头:“哦？保护我？我是道尊呀，我不需要被保护。”

“姐姐是顶级道君，可以说是道君第一人，处于道君和道尊之间的层次，但和真正的道尊仍然有距离。”

我很不开心问:“那你呢？”

楚君怡拿出一个令牌给我看。

“我已经通过了道尊考核，现在我是道尊了。之前我是没有成长的理由，但现在我想要为姐姐做点什么，不能只是被姐姐保护，我也要保护姐姐。”

我接过她的道尊令牌，这个道尊令牌和我之前见过的任何令牌都不一样，它是简单的木牌，但木牌上带有温暖的真气。

“你这个道尊是怎么来的……君怡，不要按我的手，我不起来。”

楚君怡坐在我身边表情肃穆，对我讲了大家都没有告诉我的信息。

进入工业时代以来玄界都知道要成为道宗需要通过考核，但道君和以上只能继承师尊或者长辈的令牌头衔，道君已经是精英中的精英，道尊更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的玄界人士遥不可及的幻梦，但实际上道尊并不是那么遥远，只要法力够了就可以成为道尊，至少是获得成为道尊的条件。

成为道尊的条件就是通过天道的试炼。

天道试炼极为凶险，但通过试炼必然成为道尊，获得质的飞跃。

我回忆了一下不久前全功率攻击怨魔防御墙功亏一篑的遗憾，如果我成为道尊，要击穿那壁垒也并不是做不到，当下就问楚君怡要怎么成为道尊。

楚君怡说我需要跪在地上恭敬请求天道给我个机会让我成为道尊，我听了就开心地起身，被她抓着手腕又给我按回去。

不知道为什么，楚君怡的脸突然就红了。

也是啊，她可是个好孩子，把姐姐按住不让动这样的事她做起来还是会有一点不适应的。

但是没关系，我还有一瓶回命水。

虽然是最后一瓶了，喝完就没了，现在时间紧迫，赶紧恢复才是正道。我要是有赛亚人体质就好了，让楚君怡把我打个半死然后喝回命水补回来就可以把战斗力双倍往上叠。

最后一瓶回命水喝完后我很快起身，这次楚君怡没有拦我，当我跪在地上大声喊天道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做道尊的时候，天边响起雷声。

听不出年龄和性别的声音给了我回复，却差点把我气哭:

“不给，滚。”

我憋着眼泪问:“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机会？是我不配吗？”

那声音带着怒意回道:“你躲在地下向天道要成为道尊的机会？还要不要脸？去问轮回道要机会吧！”

我想了几秒就明白天道很在意我身处的环境，于是离开下水道，在天空之下跪下来再次请天道给我一个机会，这次天道没有让我滚而是把一束光从云端照下。

“清影道宗郑心雨，实力符合道尊试炼标准，现在开始进行道尊试炼。成功完成道尊试炼后可以成为清影道尊，如果已经准备好，可以开始试炼了。”

我向前迈出脚，楚君怡拉住我的手。

“姐姐……别去可以吗？可能会死。”

我失笑，转身抱住她，亲了亲她委屈的小脸温柔道:

“姐姐不能让妹妹保护的。我是你姐姐，我应该保护你。放心吧，我会回来的，在那之前，可以帮我尽可能多拯救这场试炼中的人嘛？”

见楚君怡点头我才放心被光束带着升空，在被云层吞没之前，我看到楚君怡从怨气之墙边缘救下两人。

这就是道尊试炼，让我看看究竟有多难。

我这是……

为什么我突然就换了身衣服？我怎么就穿上了血色水手服的制服裙？我现在是厉鬼而不是道士的形象，为什么？哪里出了问题？

眼前是一片燃烧的土地，小镇跳动火光，到处弥漫令人作呕的血的味道和烧焦的味道，走了百米后我看到一个老人。

确切一点，是一个老人的尸体。

老人趴在地上背后被利器捅成了蜂窝，血已经流尽，保持向前爬出的姿态死去，也许是遭遇了厉鬼。我只能说这个人肯定不是我害的，但别的厉鬼我可不敢说是好鬼，希望不要让我碰上一个很凶的厉鬼。

又走了几步我被一具男尸绊了一下，我看看这具仰面躺着，肚子被切开内脏不知道去了哪里的男尸，开始怀疑是不是龙湖的水鬼君王所为，也就她喜欢把内脏偷走。

又走了几十米，一具新的尸体让我排除了龙湖君王的嫌疑。

那是一具赤身女尸。

女尸身上遍布伤痕，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所有牙齿都被敲掉，双乳被利器割走，背后用日语写着侮辱性语言，下身一前一后还插着两根手臂粗的木棍。

这很明显是日寇所为。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上前拔下木棍，把女尸的眼睑合上，就地刨了个坑将她埋了。

然后我想想不对，又在镇上转了一圈，将所有尸体都埋葬了。

有大概三十个人被集体锁在木屋里烧死，我没法一个个分辨，只好把他们埋在了一个大坑里。

做完了这一切，我不得不平复情绪，不然我怕自己会被憎恨驱动，不顾眼下全人类联手对抗天外之敌的大环境去日本街头砍人。

我需要冷静。

第285章 军尸

埋葬了小镇所有还找得到的死难者后，我继续前进，心情已经变得非常糟糕了。我确实是从历史资料上了解到日寇在侵华战争期间对中国人民的所作所为，但是像今天这样亲眼看到还是第一次。

小镇尽头的田野里有一个身穿破烂衣服的男人，他被捆在柱子上注视着燃烧的小镇，满脸都是愤怒和不甘。这个人身中数十刀已经没气了，死亡时间过久身体僵硬连身上的血都凝固成黑色，却睁着眼睛不愿就这么终结。

我叹了口气，抬手抚过他冰冷的脸，为他合上眼睛。

然后这具尸体化为黑气，整个小镇的死难者都化为黑气融入到一具尸体之中，那尸体绝没有成为僵尸的条件，但它就是再一次站了起来，从地下爬出来，我注意到他身上有一件残破的军服，只是不知道是哪里的兵。

这具尸体弯腰用自己的手臂作为挖掘工具刨土，我问他在找什么他也不理我，刨了半小时后他找到一个破烂的军帽戴上，帽子上赫然有一个白色的太阳。

国民党的兵吗。

他戴上军帽时眼睛闪烁了一下不祥的血色，继而转过身来看向我，婴儿一般无神的眼睛让我心底生出一抹寒意。

下一秒他就化为一道疾风向我冲来，我迅速抽剑防御，一剑削掉他的手臂，但并没有什么用，他被斩落的手臂化为黑气又变成数十道利刃朝我飞来，让我不得不一个个把它们挡开，而在我抵挡那些飞刃的短短三秒之间，诡异尸体来到我面前一爪子往我脸上抓下来。

我连忙避开，那军尸以近乎和我相当的速度死咬不放，不管是惊月剑的物理攻击还是巨大剑气的非接触类打击都无法对他产生效果，他的身体被撕裂后就化为黑气重组，打了十分钟我消耗掉四分之一真气，他一点事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