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站在走廊外，疑惑地看着紧闭的房门。

“奇怪，小姐整整一天没出门，而且房中还如此安静，出了什么事不成？”她不太赞成景明棠将奇怪的人带回来，魔修们心思狡诈，手段狡猾残忍，就算景明棠是魔尊圣女，也不见得他们不敢动手。

她正想着要不要敲门，这时，房门忽然“吱”一声打开。景明棠牵着一名紫衣女子的手走出来。

“小姐。”

“嗯，阿奴，我要在摘月楼用餐。”景明棠吩咐下去，转头对紫衣女子道，“整个宫中，也就摘星楼风景好些，居高临下，城中风光一览无余。”

阿奴微微抬眸，紫衣女子双眼覆纱，闭着嘴巴。阿奴听跟景明棠出去的奴仆说，带回来的女人中有个是哑巴，估计就是她了。

不过，另一人呢？

景明棠看上去没有解释另一人的意思，阿奴等人自然也不敢问，吩咐厨房将食物摆到摘星楼中，便被景明棠赶出来，只在楼下候着。

伺候景明棠的下人中，有位婢女感觉不是滋味，“我们好歹伺候小姐许久，现在来了新人，竟不能在小姐身边伺候。”

“新人？你何时做过旧人？”旁边婢女调笑。

阿奴表情淡淡，“少说几句吧，忘了从前吗？”

从前，小姐一言不合就告状，魔尊一言不合就杀人，新来的这些人没经历过圣女宫三天两头换仆人的惨烈场面，也没有清洗过地上的魔修骨灰，才敢在此说小话。

开口的婢女讪笑，合上嘴巴。

危楼高百尺，风从打开的窗中穿过，带着血腥气。

秦旎皱眉，没有一点胃口，走到廊外。

景明棠所言不假，千刃城的一切尽收眼底。街上魔修寻欢作乐，有的在角落打斗，魔气四处翻涌滚动。她喉咙微动，莫名想到，若是千刃城没有魔尊在，这里对穆玥来说，倒是一个能敞开肚皮吃大餐的好地方。

“师父，魔尊是大乘期，损失的分//身对他来说问题不大，除了他，千刃城还有五位分神期魔将。”景明棠走过来，说道。

秦旎轻轻叹了口气。

她与穆玥只是出窍初期修为，出窍之上，乃是分神，分神后便是大乘，之后踏入渡劫期，便是半步踏入仙门，可在人间被叫一声仙君。

如今她们与魔尊之间，隔了整整一个大境界两个小境界，就算她二人联手，估计碰不到魔尊衣角。

秦旎心里莫名升起紧张感，只是她不允许自己在景明棠面前表现出来，便垂下眼睫，在心里记下千刃城的地图。

待记得差不多，她忽然心思一动。

“明棠，我且问你。”她扶住景明棠的肩膀，“既然魔尊培育魔种一事已然暴露，那么如此多的魔种，他养在何处？”

景明棠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被问住了。她远眺城池，城中四处都是浓郁的魔气，但是与魔种相比实在不够看，那么问题来了，魔种在哪？

……

层层结界中，穆玥盘腿入定，意识在识海中沉浮，明亮的魔气小心翼翼将魔气从盘踞在识海中的魔种中抽出，化作灵力，送到穆玥灵脉中。

这是漫长而枯燥的重复工作，好在将魔种扯入识海中后，穆玥的元婴棋走险招，闯入魔种中心，在魔种意识震惊时反客为主，将主意识反杀，剩余的意识不成气候，只能眼睁睁看着魔种被吃掉。

就像曾经，魔种将千千万万生灵折磨后吞噬般。

穆玥的意识慢慢飘忽，她感觉自己仿佛化作灵气，在身体内穿梭，有时又觉得自己变作魔气，带着暴躁情绪在魔种中躲藏。

她有时化作灵气，扬起小鞭子抽在魔气上，有时化作魔气，捂着脑袋躲开从天而降的鞭影。自得其乐，自己给自己找事干。

某人不亦乐乎，渐渐沉迷在小游戏中，没有发现自己周围越来越黑，魔气越来越浓郁。

“你是谁？”

黑暗中传来清冷的少年音。

穆玥吓了一跳，下意识反问：“你是谁？”

发问的少年愣住了，半晌没有说话，令穆玥懵了许久，还以为自己耳鸣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谁。”

虚空中的声音终于开口了。

穆玥来了兴趣，伸出手拨开黑雾，笑道：“行，那让我看看你是何方神圣。”

被魔气裹住的暗芒刺入黑暗中，穆玥张开眼睛，怔住。

黑暗，到处都是黑暗。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包裹东西南北上下左右，这里如同远古大神未开辟天地时的混沌世界，却比混沌更浑浊，更恐怖。

深沉的怨恨与恐惧在空间中如飓风，浓郁的负面情绪似海，凡是来到此处的人，一个不留神便会被躁怒击碎。

穆玥从来没有这么胆颤的时候，她吸了口冷气，感觉自己的意识体发寒，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