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愿成双(5)
氛围霎时陷入到一个冰点,而沈月新的目中莫名有种怒意。
“只会舞文弄墨,谈论风月的书生而已,手不能用兵,笔不能生财,玩弄字眼搅乱朝堂,冷傲清高的泠柔姑娘,就喜欢这样的男人么?”
“文臣有文臣的功德,武将有武将的业绩,各有千秋,沈老板何必咄咄逼人呢?”
“看来泠姑娘,还是对那位翰林学士旧情难忘啊!”
弦上的指尖已有些发颤,泠柔却努力让自己不动声色。
沈月新忽而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往矮几上一丢,“当”的一声,好不春风得意。
琴音在这一刻戛止,泠柔双手从琴弦上离开,今日某些事情似乎注定无法躲避,她抬眸,冰冷的目光毫不掩饰着其中的讥诮,看住了那满脸嚣张傲慢的男子,冷冷道:
“沈老板这是何意?莫非不知,泠柔近来只陪客人弹琴奏曲?”
她白皙绝美的面庞更增一缕霜色,高冷的姿态有种惊心动魄的冷艳,却更加激怒了沈月新的焰火。
沈月新冷笑数声,忽而起身走到泠柔面前,在她眼前坐下。
两人只相隔几尺,沈月新一双贪婪淫邪的目光却不加掩饰的在她全身游走,泠柔别过了脸,这样间接的猥亵她只能忍受。
沈月新却掰过了她面容,拇指与食指紧扣她精巧削尖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道:
“一个卑贱的□□,洗脚的资格都不够,架子倒是摆的挺大。”
“若是羞辱一个卑贱的□□才能获得乐趣,沈老板的修养,也不过如此。”
面对泠柔的反唇相讥,身旁的姐妹心惊肉跳,侍奉沈月新的女子终于按耐不住:“泠柔,你别再说了!”
可是那最后一句,终究将沈月新的怒焰燃烧到了顶点,他将泠柔恶狠狠推倒地上,泠柔一声惊呼,却哪里挣扎的过他,转眼便被欺身压住。
望着失控的局面,两侍女已吓得魂不附体,侍奉少年身侧的姑娘慌乱下抓紧了少年的灰白衣袖,眼底溢满哀求,求他劝阻。
她却哪里知道,少年根本就不在沈月新的眼里。
梧桐琴翻滚在地,振动的琴弦发出杂乱的音调,挣扎中,沈月新被怒意燃烧的通红的眼,怒瞪着身下白羊似的女子,凶狠道:
“人尽可夫的肮脏□□,生来就是男人身下的玩物,还觉着自己高人一等?”
当室内正发生着一场触目惊心的凌虐时,室外却是歌舞升平的另一个世界。
月西楼这样的事情并不罕见,越是背景够硬的人,越是嚣张,哪怕是同在一屋的姐妹,都只能眼睁睁看着悲剧发生,无能为力。
眼看事态恶化到极致,自始至终不置一言的少年,在这一刻,终于忍到了极限。
但闻“哐当”一声巨响,酒壶被掼在地上,粉身碎骨,刺耳的碎裂声惊飞了在场的魂魄,就连那头恶魔,亦被那陡然的巨响,骇住。
室内,片刻间静了下来,只剩女子的哽咽。
沈月新在刹那的惊魂后,反应过来,用一双布满血丝的眼,回头瞪住了对面的少年,仿佛要瞪裂开来。
少年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抬起了头,深深呼吸,一遍又一遍,努力将自己的情绪和声音平稳克制:
“沈老板,适可而止吧,公子不喜欢这样,尤其是对待女人。”
短短一句话,却如晴天霹雳,一下子斩断了沈月新所有的歹毒念头。
“公子”二字仿佛便是拴在头顶的紧箍咒,让他立时六神无主。
“怎么,你还想告状不成?”
沈月新眼底射出迫人的寒意,少年一点点箍紧双拳,用一双凌厉眼刀不甘示弱地回击着他的质疑跟威胁。
沈月新怒极反笑,整个脸都已扭曲,阴恻恻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终于,她放开了泠柔,起身,趔趄着走到少年的面前,咧嘴一笑,带着一种疯狂的毒意,一字字道:
“好,很好。”
他说完这句话就拂袖而去,走出门外的那一刻,少年紧绷的弦终于松断,额头的湿汗将他最真的情绪暴露,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恍惚中。
☆、序章三
(五)靠山
十日后,月西楼。
闺房。
“你已经整整十日没有出过房门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关着自己……”
室内,一名年近四十的美貌妇人望住了独坐西窗,未曾梳妆的清淡女子,幽幽叹息了一声,道:
“那个人已离开了金陵,估计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这会心中总该舒坦些了吧。”
说话的人叫王姐,是月西楼的老鸨。
泠柔不施脂粉的清丽容颜半遮在阴影里,看不清是怎样的表情,只听声音低沉的道:
“走了一个,还会再有下一个,能有什么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