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再无佳人+番外(628)
刚上飞机,安就叫她——命令她去敷面膜。
弗莱娅难免有些恼,敲打她,“现在我们可爱的安是化妆师了。”
安是大学教授,差一点没评上终职,知识分子的优点有但缺点也极为明显,毕竟是曾义正严辞地和犹太裔学者争辩《现代性与大/屠/杀》中的观点还为其名曰真理不辩不明的女人,“对我们来说,让人们讨论你的妆容、穿搭更好吧,如果你很愿意跟他们展开解释一下我们现在做些什么,比如智利的九级海啸,夏威夷的十三级地震,冰岛火山爆发,也许这都是链式反应的波及,我不知道,我也不懂,如果你有个能拿出来安定人心的定论,我也不反对。”
“我还是……”弗莱娅不得不把怒火憋回去,她揽镜自照,“给我打一次光子嫩肤吧。”
“带上沃森小姐一起去。”安说,“你们三个拍个照,不要太刻意,我会安排抓拍,希望人们还愿意再讨论几天这是不是一个年轻时的美丽错误。”
“我是去还飞机的。”弗莱娅道,“我可以不下飞机,我没必要下飞机。”
“她们不讨论沃森的血统,那就会讨论阿根廷的地震和智力的海啸。”安的语气斩钉截铁,不容反驳。
“看起来你的新雇主是洛克希呢。”弗莱娅冷笑道。“这样会带来对我的质疑。”
“女士,我相信我知道的也是你所知道的。”安这回倒毕恭毕敬起来,“你所想的也是我所设想的方案,你所计划的也是我所筹谋的。原有流程和章程必然导出符合流程和手续的结果,你想要不符合往例的结果势必无法遵循既有章法。”
“好。”弗莱娅倒也无话可说。
现在手里突然多了一张疑似能打的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顿时变得微妙。
李热情地款待了顿下午茶,通篇只谈豆浆黄瓜凉面。
作为回应,她详细地描述了惠灵顿牛排的做法,虽然一次都没做成过,不是牛肉糊了就是鹅肝糊了。
但就像斑斑小姐一贯提防伊莲恩一样,在某一个方面,她也一贯提防李。
伊莲恩没跟她抱怨阿黛,可一直喜欢跟人家抱怨黛黛。
即便人家喜欢给钉子。
“小孩子闹,”李半月温婉笑过,“都是有诉求的。”她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得反省哦。”
旧仗加上新的口角在一起,她俩吵了一遭,这次她略站口头上风,可还没得意过三秒,刚把人打发走,旁边椅子一拉开,小朋友款款落座。
她忽然懂了伊莲恩的那句“从现在起我要积德”。
“阿呆唱歌好好听。”陈冷翡坐下来,看甜点没人动过,就挖了一勺子冰淇淋球,她还算中肯的给了阿呆一个评价,“她挺优秀的。”
“崽崽。”宾客刚走的瞬间斑斑就扑过来和她挤在一起,从背后抱住她,一会儿揉揉背,一会儿揉揉脸。
“对不起,啊,来。”斑斑贴着她的脸,柔声说,掰开一个蛋挞,塞进她嘴里半个,“欢迎回来。”
她扭过头,亲了斑斑一下。
“呀,亲亲妈妈。”斑斑也亲亲她。
“猫宝好喜欢妈妈呢。”李半月总是正常一阵子不正常一阵子,比如现下又特别正常,柔软温婉的,像那种靠上去就能享受暖和的大猫。
陈冷翡其实是有点想发作的,但很多话在没相见前打了腹稿,见了面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起。
她伸出手,贴贴李半月的腹,“你还好吗?”
“可爱的小东西。”李半月托了下她的脸,轻轻地摩/挲/过下颏,弯起眼睛冲她笑了笑。
此刻她终于清晰的认识到了自己的缺点。
她不能彻底的爱与恨,既不能做到像玛戈那般分明,也不擅长像阿呆那样直来直去的表达。
她害怕争吵。
每次争论爆发都是她被逼到一个心理上或现实中的死角,退无可退。
比如现在李半月很乖,她就又想退缩。
即便清晰地意识到问题所在,她沉默一路,直到回家才逮到机会将所说的所想的和盘托出的原因还是李半月只能乖一会儿。
大概李半月本质上并不是一个温柔软和的女人,和外表截然相反的是她内心极为凌厉,棱角分明——其实想一想都能知道她既不可能温柔,更不可能柔软。
但陈冷翡依然想要一个柔软的母亲。
这一点斑斑做的很好,基本上可以满足她心理上所需要的慰藉与依赖,但这意味着斑斑被社会驯化的很好,过于乖巧,而她叛逆,因此很多东西注定她无法和斑斑讨论——就算说起来,斑斑也只会觉得她偏激、可怕甚至心理阴暗、扭曲,而她也会觉得斑斑怯懦,常常怒其不争、哀其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