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老汇再无佳人+番外(353)
她逼自己离开。
掩上门后她在心里承认,她也在迷宫里打转,更不知道究竟谁更复杂。
对她而言,最大的恐惧是背叛。
她将每个人设想到最坏,穷举一切可能,但她并不知道,当背弃真实发生时,她能否接受这样的现实。
所以李半月在斑斑领回家一个人类幼崽后“慷慨”地也送了她一份薛定谔魔盒。
即——
一个小时候会全身心依赖你的孩子是否会成为你最大的噩梦?
最痛的背叛是否会由她所赐予?
在生命走到终点前,伊莲恩不知道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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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德莱德等了好几天才找到和丽贝卡单独相处的时间。
当然也不算单独相处。
伊莲恩叫斑斑领她们三个出来玩。
玛戈一看是去看鹤,当场走人——作为一只不会飞的天使,她讨厌会飞的鸟。
华夏女人间的关系很神奇,斑斑竟能和爱侣的情人和平相处,她戴了相机,叫丽贝卡穿上和服去逗丹顶鹤。
也算奇事一桩。
为了视角,斑斑走远些,低头调整相机。
阿德莱德走上前。
丽贝卡盘起长发,穿的是大正时期的和服,鹅黄小振袖,墨绿色的行灯袴和缎带,高筒靴是黑色的,罩了件藕荷色绣薰衣草的羽织,盈盈而立,站在雪中。
其实她是个像鹤一样的女孩,纤细出尘,却好似不太喜欢鸟,离丹顶鹤很远。
有时阿德莱德会很心疼,为什么像鹤一样的女孩却要遭受这一切,她应该有一个幸福而温馨的家,一辈子被保护的很好,不识人间疾苦,会说天真烂漫的傻话。
——即便被持枪以对,阿德莱德仍做此想。
“你不喜欢鸟。”她轻声说。
“它们应该不太喜欢被人打扰。”丽贝卡说。
“冷冷。”她沉默片刻后启唇。
“叫我丽贝卡。”丽贝卡纠正。
“好。”她颔首。
有只小丹顶鹤走过来,阿德莱德摸摸小家伙的背,拿出吐司片喂它,“你不怕伤到我吗?”
“需要先关掉保险,才能把/弹/夹/装回去。”丽贝卡低头看她喂小鸟。
“你会伤心吗?”阿德莱德问,“我拿起枪的那一刻。”
“你有你的家人,我也有我的家人,她们爱你,我的家人也爱我。我或许爱你,或许不爱,你或许爱我,或许不爱,纵然爱,”丽贝卡停顿须臾,“我的家人养我多年,你的家人也伴你多年。我有我必须要做的事,你也有你必须做的事。”
她摸摸丹顶鹤那纤细的颈,说话声音很轻,“你心里也清楚的。”
“我妈妈,”阿德莱德咬咬下唇,“她其实很爱我。”她背过身,“虽然嘴里不认,我的家——玛戈——她们——”
最终,她将避而不谈的话题平铺在纸,图穷匕见,“你可以伤害我,我或许会原谅,或许会无法谅解,但这只是你我之间的事,也许我会恨,也许我不会恨,如果你伤害我的家人,”她附耳,很亲昵,很亲近,“只要我一息尚存,我会送你,还有你所在意的一切,下地狱。”
丽贝卡转过身来,她笑的时候很漂亮,风吹起裙摆,像朵盛开的野蔷薇,“无论你设想的复仇场景是什么,”
她轻捧阿德莱德的脸,挨了挨,耳语,“我比你更有创意。”
“你觉得,会发生吗?”阿德莱德问。“你的预料,或是预判。”
“不都是在随波逐流吗?”丽贝卡站直,“她们是女人,哪怕站在最高点上,也只是经理,负责打理生意,而非股东,作为过客,无论何处,都是异乡者。对于无证无籍之人而言,敌人,永远是本地居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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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来自他乡,无处可依,有男有女,无家可归。哦,圣母,我们向您虔诚祈祷,求您庇护,庇护。”
因移民与土著激烈矛盾,重排版《巴黎圣母院》再度上演,灯光之下,吉普赛人之歌响彻。
“世界即将改变,界限将荡然无存,西黛岛也将有我们一席之地。”
视频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清晰度。
虞司颜把声音调低,打开电视,欣赏CBS新闻,为了今早的乐子,她特意买了二斤荔枝拎到了办公室。
当地时间昨天早上哈维兰发表公开讲话,叫板国会山,“……这不符合规定,要求检方二十四小时内放人。”
强心剂一打,当地时间昨晚凌晨,所有法官、法庭工作人员、DA、检察部门人员联名罢工。
“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看乐子不嫌事大,还点评。
左慈问,“辉夜姬的事。”
“老领导应该在着手处理。”虞司颜擦了擦手,“云亭,有句话听过吗,攘外必先安内。和从前一样,一会儿我把几个问询教育的对象发给你。”她说,“尤其是郑姐的朋友,和气不能伤,但原则是要有的,不能总是小鱼小虾抓几只,大鱼统统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