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了什么?
不就是那个苏瑾柔么?
女儿怎么就不明白,她就是倾尽所有,付出一切,也永远追赶不上她,人家也永远看不上她。
不管她们现在的感情如何,她们的最初是不堪的,人家家里人就永远都不会瞧得起秦曦。
苏瑾柔是千金大小姐没有错。
可她的女儿也是她的宝贝啊。
以前,秦曦忙着跳舞忙着学习的时候,杨素兰什么家务都不让她做,把所有的一切都扛下来,连袜子都不让她洗。
她倾尽一切去爱秦曦,难道,现在反而要看女儿去伺候别人?
她舍不得,更不甘心。
在杨素兰眼里,秦曦值得更好的,她明明可以找一个疼她爱她门当户对的人,可以找一个照顾她呵护她,不让她那么疲惫奔波敏感自卑的人。
人这一辈子,如果爱对了人,会快乐又轻松,相反的,如果是不对的人,一时的头昏脑热,会让她后悔一辈子。
她是过来人,不能眼看着秦曦深陷其中。
母女俩谁也不能说服谁。
秦曦和大小姐分开的第四天,她坐在房屋交易大厅里面,麻木地看着母亲在上面签字。
大厅里灯光明亮,照在杨素兰头顶斑白的长发上,她老了,字都看不得不是很清楚了,戴着老花镜,听着工作人员说的话,一点点地签字。
这房子,是父亲唯一给她们娘俩留下的财产,母亲曾经说再苦再累,最起码,她们娘俩还有一个安乐窝。
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她。
有那么一刻,秦曦突然觉得自己这辈子就是个笑话,连日来的消耗与拉扯,摧毁了她的精神气与意志力。
现如今,她大脑一片空空,除了坚守心底对苏瑾柔的爱,其他的,她都不愿意执着了。
房子过完户,交完税金,看着房本被买主拿在怀里的秦曦心也空了,她跟着杨素兰又去了一趟银行,当着她的面,把卖房的钱款全都转到了大小姐的户头上。
转完款之后,秦曦转过头,木然地看着杨素兰。
这下子,妈妈满意了么?
杨素兰还在认真地对着发。票,手指一点点地指着,看的很细心。
这让秦曦难受又心酸,她还记得小时候,冬天家里想要吃酸菜,妈妈会为了那一斤便宜的几毛钱,自己拉着小推车,走上七八公里的路,去菜市场批发,再自己佝偻着背一点点拉回家。
她是那么的节省,一件工服,穿了几年。
秦曦去过她的学校找妈妈的时候,不仅一次,看到她吃饭的时候就是馒头就着家里的咸菜,一个人在角落里,不声不响地吃,看到女儿来,她会很开心,大方一次,用饭卡去给女儿买有营养的鱼肉,看她吃的开心,杨素兰就开心。可在给秦曦报舞蹈课的时候,杨素兰连眼睛都不眨,就像是现如今,她卖了房子,固执地转给大小姐,就是为了让女儿直起腰,重新开始。
对于杨素兰说,一切都可以没有,但自尊不能没有。
核对完账单后,杨素兰拿出秦曦的手机,递给她,“给她打个电话,问她收到了么?”
这是秦曦这么多天,第一次拿到自己的手机,在给大小姐拨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都是颤抖的。
杨素兰紧紧地盯着女儿,看她在接通电话之后,仰头,拼命地逼回泪水,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又听着电话那边,柔软的女声,颤抖着安抚:“不要哭,秦曦,你不要哭。”
秦曦哽咽着,她没有多说,只是轻轻地问了一句:“收到了么?”
苏瑾柔沉默了片刻,说了一声,“嗯……多保重。”
电话被挂断了,秦曦胡乱的擦掉脸上的泪,她把手机又递给了杨素兰。
之前,家里的家具等物品,都搬到了杨素兰临时租住的一个五十六平方米的小屋子里,那儿是她这几天一天天跟着中介走看的,租金便宜,离着单位虽然远了点,但是能节省不少钱。
杨素兰和秦曦又花了两天的时间,把房间打扫了一遍。
她年龄大了,手脚虽然利落,但干一点活就会累。
很多时候,她看着秦曦蹲在地上,一点点的擦地板,她叫她不要干了,秦曦也不回应,等她擦完地板,去投抹布的时候,杨素兰看到了一地破碎的泪。
她心里难受,有那么一刻,杨素兰甚至是动容了,在想,是不是她的坚持不对,女儿是不是已经陷的比她想的还要深了,可是这念头很快就会被否定,她强迫着自己硬起心肠。
杨素兰这辈子要强坚持,除了发高烧,连床都下不了,她很少跟单位请假,即使是被返聘回去的,她依旧风雨无阻,年年获得岗位标兵的封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