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帕和她口中的那些话就是证据,况且江恒在朝堂中待了那么久,对人际关系这方面也有了不少研究,他能看得出眼前这人和身后的孙晋其实并不是一条心的。
江恒这样想着,在心底好好考量了好一会儿,片刻后轻轻站起了身,朝着阿宁所在的方向走来了。
“那好啊。”他笑了笑,对眼前的阿宁挥了挥手,示意她过来,“你来,我告诉你。”
“知道了。”阿宁应声道,随即也起了身,同江恒一起向前凑去。
二人越来越近,到最后只有一扇门而隔。
阿宁侧了耳。
那江恒慢慢向前凑,最后附在了阿宁的身边。
然后……张开嘴,狠狠的咬在了她的耳朵上。
“诶!”身后的孙晋和狱卒顿时就慌了,连忙快步上前将二人分开。
江恒这一下用的力气极大,阿宁直接被他咬出了血,顺着白皙的皮肤缓缓向下流淌着。
“应御史!”孙晋赶忙叫人去取药,神色里带着满满的紧张,“你没事吧,疼不疼?”
“还好……”阿宁这般应着,倒吸了一口凉气,嘴唇有些发白。
状态明显很差。
“改日再审!”孙晋跺了脚,叫那些狱卒们将牢门重新关上,自己则赶忙扶着阿宁离开了地牢,重新回到轿子里为她包扎起了伤口。
“宛嫣惭愧。”阿宁脸色苍白,强忍着疼痛喃喃道,“什么忙都没有帮上。”
“别说这些了!”孙晋自责极了,“都是我的错,我早知那江恒太难对付,还叫你同我一起去审问,都是我不好……”
“没事的。”阿宁摇了摇头,闭上眼睛向后靠去,身上笼罩着疲惫和倦意,“先送我回去吧。”
“好。”孙晋见她累了,也就没再打扰她,只是叫抬轿子的人再快一些。
阿宁一言不发的听着,片刻后嘴角上轻轻蕴起了一抹不易被察觉到的笑意。
这案子这么长时间都没有出现进展,那就说明一定还有些关键的东西没有找到。
江恒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的道理,他既然敢贪,说明肯定也为自己留了后手。
虽说不能拯救全局,但至少可以保他一命,叫他能够一直拖下去,在牢中留口气苟延残喘。
阿宁这次来,为的就是要问出那个东西到底在哪里。
她故意将那手帕给他看,一方面是想叫他相信自己,一方面则是想要唤起他心底的良知。
其实在来之前阿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信心可以问出些什么,所以她在命人准备的那篮糕点中藏了毒。
剂量不大,不会当场死去,但也不会叫江恒见到明天的太阳。
如若什么线索都问不出,那还不如直接切断根源,叫那线索拦在江恒的肚子里,一了百了。
不过好在,她这篮糕点并未送出去。
江恒并不是个好官,但他是个好父亲。
在阿宁被他咬了耳朵之前,江恒其实轻轻吐出了几个字。
但因为两人离得很近,再加上牢中光线昏暗的原因,所以并未有人注意到——
他吐出的那几个字是城隍庙。
阿宁这般想着,那只受伤的耳朵突然又痛了起来,叫她不自觉的咬紧了牙关。
劲儿还挺大的。
不过……倒是又找到可以叫姜知南安慰和心疼自己的理由了。
第二十八章
阿宁回去的时候, 姜知南已经泡好了一盏热茶。
茶香浓烈醇美, 顺着茶壶缓缓溢出, 闻着便叫人觉得心旷神怡。
但此时此刻,姜知南的心底却完全不能平静。
阿宁出去已经有好一阵了,如今天色都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雪也堆积起了一层又一层,可她却依旧没有回来。
姜知南几次都想出去迎她,但最终却还是因为自己的逃犯身份只能止步于窗前, 默默盯着窗外的景物发呆。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响起了细碎的脚步声,随即便有一人推门走了进来,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气和冷风,以及零星的几簇雪花。
是阿宁。
姜知南有些欣喜的转过身去,刚想问问她到底怎么样了, 这么久究竟去做了些什么。
可话还没问出口,她便突然注意到阿宁的耳朵好似受了伤, 尽管此时已经被包扎了起来, 却还是能看到从内里渗出的血迹。
姜知南见状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连忙快步来到阿宁面前一脸担心的问了句:“你到底怎么了, 是谁将你伤成了这样。”
“没事。”阿宁摇摇头,抿着唇并不言语,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姜知南叹了口气,叫下人拿来了麻布和伤药,重新帮她包了一遍。
这期间阿宁一直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的任她摆弄自己, 简直乖的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