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姜知南身上穿着平民的衣服,又把脸抹成了那副鬼样子,这才没叫官兵注意到自己。
姜知南全程低着头向前走去,来回躲闪着人群,悄悄来到了告示墙前,想要看看有没有关于江家的消息。
抄家这事发生的太过突然,她逃得又急,都不知道江太守和她那两个哥哥到底怎么样了。
此时这么一看,果然看到上面贴着张大大的告示,大致讲了江家被抄家的原因以及所受的惩罚。
上面说江太守贪污受贿,家中藏有数千两脏银,多亏圣上明察秋毫,这才终于抓住了他的狐狸尾巴,将那些赃款全部没收充当国库。
与此同时,判江太守与其膝下二子一女等人死罪,家中的丫鬟与家丁亦或沦为奴隶亦或发配充军,不听话者直接就地斩杀。
当真是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姜知南看着那张告示,心底一时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上面还写着江太守和长子江钰锦此时已经被抓住了,但次子江成轩与小女儿江语安却侥幸逃脱,若是有人提供线索,一定重重有赏。
最下面甚至还附了两张画像,姜知南盯着它们看了一会儿,见那画像虽丑,但却非常准确的画出了他们二人的特点。
果然,一切还是小心为好。
这样想着,姜知南转过身去重新迈开了脚步,希望能找个破庙暂时歇歇脚。
此时的她依旧是有些懵的,完全不知告示上所说的贪污一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不过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江成轩现如今也是安全的。
不知这其中的事情他到底了解多少,倘若有天二人还能见到的话,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不远处就有个破庙,常年来无人供奉,里面睡着不少乞丐。
姜知南尽管心底害怕,但却还是迈开脚步走了进去,找到一席之地侧身躺下了,闭着眼睛强迫自己酝酿睡意。
这种地方自然比不上她那张舒舒服服的大床,但姜知南现如今累的很,却还是很快睡了过去。
就连梦都没有做。
……
阿宁黑着脸坐在轿子上,眉头紧紧皱着。
今早她刚从淮南巡查归来,风尘仆仆的连歇都没歇就去面见了皇上,之后……便听朝中大臣说起了有关江家的事。
还能有哪个江家,当然是她心心念念的,有姜知南在的那个江家。
这一个月以来她为了稳固自己的权利,一直在淮南地区活动,甚至还为皇上处理了不少心疾,这趟回来,定是要受重赏的。
却不曾想这个赏还未来,倒是这个晴天霹雳先一步到了。
这么大个事情,她竟是刚刚才知道,身为朝中的一品御史,竟然做了那个最后才听到风声的人。
那时阿宁的心底当即就咯噔了一下,连忙找人询问现在江家到底如何。
所幸,姜知南还没有被抓住。
阿宁松了口气,原本骤然涌起的戾气渐渐消散了些许。
“处理这件事情的人是谁?”随即她便向那大臣问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那人告诉她是孙晋孙尚书。
“知道了。”阿宁应声道,不动声色的重新回了原位,宛若自己只是好奇打听了一句而已。
至于心底到底藏着多少煎熬和痛苦,那便只有她自己知晓了。
下朝后,阿宁连自己的住所都没有回,直接去见了孙晋。
她之前为了巩固势力在朝中站稳脚,在人际关系上向来做的是面面俱到,之前她就和孙晋多有走动,所以这次刚一回来就去拜访他倒也不奇怪。
那孙晋毕竟比她官职要低,一听她要来,于情于理都要出去主动相迎。
于是在阿宁还未到达他的府邸时,便已见这人正恭恭敬敬的站着迎接她了。
“孙尚书。”阿宁一见他,唇边随即就勾起了一抹笑容,方才的恼怒顿时就没了踪影,宛若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别来无恙。”
她向来是话到礼到,周身的下人知道她这个习惯,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便已经将礼物呈了上去。
孙晋亲手去接了礼物,也勾起笑去看她,一张俊朗的脸庞渐渐柔和了几分。
阿宁命人放下了轿子,来到孙晋身边同他一边交谈一边往前走,全然没有一丝高人一等的模样。
那孙晋就是敬佩她这点,往日里一直当她是交心的好友,所以话也比之前要多,问她这次淮南之行累不累,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收获。
阿宁皆是一一应答,仿佛真是来找他叙旧的。
直到二人已经到了孙府,落座与檀木椅上,捧起一盏热茶时,她才终于引出了自己这次前来拜访的目的。
“听闻孙尚书最近在处理江太守的那件事。”她道,明明说起了一件极为痛心的事,但眉目间却依旧云淡风轻,“此事如今办的怎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