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纪(511)
一人狠狠道:“还与她费什么工夫?!不如就地处决,正好抵了洛鸿渐的罪!”
洛元秋没理会他,只道:“我们之前所做的约定还算数吗?”
“剑如果还在你的手上,自然算数。”素衣女人轻蔑道,“但你已失剑,便要另当别论了!”
洛元秋忽以手背掩唇,莫名笑了起来。此举无疑激怒了堂上的部分人,又一人阴恻恻道:“说不定洛鸿渐临死前把族中秘密都告诉了她,不如暂且将她关押在地牢里,慢慢审,总能审个明白的。”
洛元秋回身看了那人一眼,轻笑道:“你们三句话不离洛鸿渐,难道是有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那人惊怒站起,素衣女人果断一指:“不必再说了!”
“诸位未免太高看自己了,他从未提起过你们。”说到此处洛元秋话音一转,道:“至于在你们眼中无比紧要的秘密,在他看来什么也不是。”
怒斥之声纷纷传来,素衣女人冷冷道:“口出狂言,真是不知死活!来人!先把她”
洛元秋抬指摇了摇,打断了她的话:“夺剑一事,向来是修为强于百倍者方可夺之,所以……”
她下巴轻轻一扬,漆黑的眼瞳中如有华彩闪动,带着几分冷漠的戏谑:“你何以如此笃定,它一定就是你的了?”
素衣女人眉心微拧,下一瞬青光从她指缝间迸射而出,化为绸带沿着手臂向上缠绕,轻而易举便将她的双手束缚住。这变故来的太快,不等堂上诸人有所反应,洛元秋已经先他们一步来到主座旁,一把接过即将落地的雷泽剑,轻轻松松便架在了素衣女人的脖颈上。
“这才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她笑意未及眼底,将女人压在座椅里,剑锋慢慢逼近,“从现在开始,我们的约定应该能算数了。”
或许从未这般狼狈过,素衣女人发髻凌乱,不复方才的淡然自若,她眼中怒火中烧,仿佛恨不得将洛元秋碎尸万段。惊慌失措的诸人这才叫嚷着放开夫人,否则便要如何如何,只可惜底气不足,人声散漫。洛元秋索性走到座椅后,用剑挑起素衣女人的下巴,顿时厅堂上再无人再敢开口。
她目光冰冷,一一掠过众人:“不知道死在自己剑下是种什么滋味,夫人想试一试吗?”
素衣女人面色雪白,嘶声道:“你想知道什么?”
洛元秋道:“你和他真是亲兄妹?”
她口中的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洛鸿渐,女人咬牙切齿道:“我倒宁愿不是!有这种做叛徒的兄长,难道还会是什么幸事!”
洛元秋对此不予置评,继续问:“你说他是为了我才回来的,然后呢,他对你说了什么?”
女人紧紧盯着她,仿佛在透过这张脸寻找另一个人,半晌后她冷笑一声:“还能有什么?他说他女儿就快死了,想寻求族中所藏的一件珍宝来救人。”
她眼中泛起一抹残忍的快意:“我要他跪在我面前,跪满三天三夜才愿帮他向族长说情,他答应了……可惜他不知道,他就算跪一百年都难消我心中的怨恨,我又怎么可能把东西给他让他去救人呢?”
洛元秋不为所动,稍加思索后道:“他要的是不是赤光?”
女人反问:“什么东西?”
说完便觉雷泽剑冰冷的剑锋又逼近了些许,她只得闭嘴。洛元秋也无需她回答,自顾自道:“看来就是它没错。”
“最后一个问题,夫人,你一定要听仔细了。”她低下头,附在女人耳边轻声说道:“你们如此大费周章追查这把剑的下落,到底是为了什么?或者说,这剑究竟藏了什么秘密,让你们这么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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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鼓声隐隐传来,夜色微明,城东某处院墙上积雪哗啦啦滑下一大片,一人气喘吁吁翻过墙跳进雪里。
陈文莺连滚带爬把自己从雪里刨了出来,对着墙那头一只毛茸茸的爪子小声说:“不行不行,只能出来一个,就先委屈你呆在那儿吧,等我回头找到元秋就让她来救你!”
她又是安慰又是许诺,说回来后一定带只周记的烧鸭,等到她把烧鸭的数量加到五,那只爪子才十分不甘心地缩了回去。
陈文莺贴着墙喘了口气,抬头看了眼这深宅大院,心想与嫂子再这么日日相对下去,还不如杀了她算了。
其实海瑶也没逼她做什么,但两人心意相通,陈文莺在她面前仿佛被扒光了一般,除了老老实实看那两本修行的书静心打坐以外,丝毫不敢有半点杂念,更不敢去细想那几本被藏在床后的话本。
想到这里她不免心痛起来,那是闻道书斋新出的一批传奇话本,她好不容易才抢到,到手之后居然连看一眼的功夫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