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凝就拥抱住了她。

此刻唯有拥抱，才能抚平她的忧虑。

现在的柏凝想起来，曾经在国外的无数个白天夜晚，如果出现这样一个人能够在柏凝探究生命的时候紧紧地拥抱她。

——那么她也许会找到关于生命的另外一层意义。

柏凝的声音放得很轻，就像是怕惊扰了眼前这一只精神紧绷住的小猫。

“没关系的，不要害怕。”

“如果担心这辈子太短的话。”

柏凝语气一顿。

在这个时代，唯物主义统率一切，深入大部分人的灵魂。

柏凝一直以来都是哲学派系中坚定的无神论者。

是那唯物主义的大部分人中渺小之一的人类。

——她接受死亡，相信科学。

柏凝将李啼音抱得更紧了一些。

轻轻地在她的耳边，用着违背自己曾经思想立场的言语。

“那我们下辈子。”

“也还可以在一起。”

李啼音泪眼婆娑，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最近会变成这样。

以前的她来到墓园，心中没有丝毫的波澜。

甚至还会因为俯瞰秀名山的美丽风景而感到心旷神怡。

而现在只要一看到柏凝的那一块墓地，整个人心中就堵得慌，十分压抑。

李啼音含着泪，红着眼，抬头望着李啼音，问道：“你也相信有下辈子吗？”

作为一个三十三年来坚定的广义无神论者，高举着自然主义旗帜的柏凝。

对着自己爱的人，坚定地说了一句：“我相信。”

——「这个世界没有神明，但是我愿为了你相信或许下辈子我们能够相遇。」

...

“天才数学家卡尔达诺算出了自己的死亡日期，但是到了那天没有任何的意外发生，于是他选择了自尽。”

当柏凝说出来这样一个问题之后，学生们哗然。

“哇靠——”

柏凝压了压同学们的声音，问道：“我们如果抛开数学的角度，从哲学的角度看这一件事情的话，大家觉得可以找到怎样的切入点进行讨论呢？”

这个问题意料之中地勾起了学生们十分激烈的讨论。

“我觉得可以从...”

学生们讨论得如火如荼，可是柏凝的思绪却不在课堂上面了。

“老师...？”

“柏老师？”

李协坐下众多学生之中，看着柏教授看着他们一众人，但是整个人却像是没有了灵魂。

“柏老师——”

直到某位同学大喊一声，柏凝这才回过神来。

柏凝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同学们。”

“我刚才走神了。”

同学们纷纷回应道：“没关系！”

“哈哈哈哈，灵魂出窍的柏老师也是第一次见耶。”

“刚才柏老师神游不会是想女朋友了吧？”

“同学们...”

柏凝的声音响起，这堂课也在继续中。

...

“扣扣扣——”

敲门声响起。

叶正青没抬头：“请进。”

柏凝走到叶正青跟前的时候，叶正青抬头了。

听见了走进来的时候没有什么步伐声，叶正青就知道要么是保洁人员来做清洁了，要么就应该是柏凝。

叶正青关上了自己刚签署好的一份文件，盖上了笔帽，笑着端起了一杯茶，问道：“来找师兄什么事情？”

喝了一口，在嘴巴里润了润。

——茶还挺不错的。

“师兄，我想辞职。”

茶水漏了几滴出来。

叶正青连忙擦了擦自己的嘴巴，

“什么？”

“你说什么？”

叶正青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柏凝：“我想辞职。”

叶正青：“认真的？”

柏凝点头：“嗯。”

叶正青放下了茶杯，仰头看着柏凝，问道：“能告诉我师哥是什么理由吗？”

柏凝：“其实没有什么理由。”

叶正青微微皱眉：“没有什么理由那你为什么想要辞职？”

柏凝：“我今天上课走神了。”

叶正青一愣，不过随即想到这也可能是柏凝这种人会在意的理由。

叶正青失笑道：“走个神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情！用不着辞职的。”

柏凝算是学校里面数一数二认真上课的老师了。

其他老师大多都是外务在身，国内的讲座也多。

时不时就到他这儿来请假出差。

也有的教授会忙着自己的学术论文，很少去管自己的学生。

甚至还有几个教授趁着疫情，全部都改成上网课了。

于公于私，在大学里面能够找到柏凝这样一个老师，实在是不容易了。

而且柏凝的课，不管是专业课还是公共课，这几年都无一差评。

内容充实，讲课节奏由浅入深，上课的同学们反映中也说自己收获得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