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想想，谭女士能忍她那么多年也挺不容易的。

“她们俩没事就夸我妈。”姚雪望着厨房的方向说，“可能是怕我妈再把她们丢给别人吧。”

卫新桐微微一滞，“什么？”

姚雪低头一笑，“前两年，我妈撑不下去的时候，把她们送人了。”

卫新桐只觉得心口一阵闷，一句话也说出来。

这算是……心理阴影吧？

那你呢？

她看向姚雪，你心理又是怎么想的？

她想问，却问不出口。

再回忆一遍，无非是再经历一番痛苦，细枝末节都是难过。

……

陆阿姨做饭一看就比谭女士厉害多了，四菜一汤还有肉。

“快尝尝好吃不好吃。”陆阿姨解了身上的围裙。

卫新桐有点犯难，虽然她是嘴贫了点，也话多了点，可从小她最不喜欢的有两件事。

一就是大人给她一把糖问她想不想吃，您不能直接给我吗？

那我该怎么说？说想，搞的跟我多少年没吃过糖似的，说不想，白送的我就是不想吃也会拿着的，绝对不会闪您面子的，一看您就不是真心想给我。

这种完全不知道答案的事她特别不愿意回答。

还有就是去别人家做客人家问她好吃不好吃，您说我上你家来蹭吃就算了，拐回头还说您做饭不好吃，下次我还敢来吗？

这种摆明了知道答案的事她也特别不乐意的回答。

好在有陆子娴陆子慧俩活宝，一人咬上一口大白馍，表情享受的可以直接拿小金人。

“妈妈，特别好吃，真的。”

“嗯，特别好吃。”

卫新桐一下子就乐了，低着头笑了半天也没缓过来劲。

陆阿姨用筷子头一人给了一下子，笑着骂，“人精，快吃！”

卫新桐缓缓呼出一口气，感谢人精……

“哎你觉得好吃不？”姚雪突然歪头问。

卫新桐一口汤差点没吐出来，卡在嗓子眼咽不下。

“嗯？”姚雪继续笑。

卫新桐咬牙切齿，用尽毕生所学，笑着说，“好，反正比大白馍好。”

姚雪扑哧一声笑出来，“你就嘴上不能吃亏。”

卫新桐挑着眉得意。

陆阿姨感慨，“桐桐还是老样子，伶牙俐齿的。”

卫新桐冷不丁被如此正经的夸一把有点尴尬，摸了摸头笑，“嘿嘿，话多话多。”

陆阿姨叹气，“话多好啊，你看陆子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

陆子娴喝了口汤，看着她妈说，“不用憋，我又不是哑巴。”

卫新桐这仔细观察了陆子娴，才发现她其实真的很特别，眉目清秀，下巴尖尖的，眼睛有神，但不像妹妹陆子慧那样傻啦吧唧就知道乐，估计是个早熟的孩子。

突然，卫新桐一怔。

嚯！她总算知道怎么分辨这俩孩子了。

吃过饭陆阿姨要午睡，洗碗的活就交给了四个孩子。

卫新桐看着陆子娴和陆子慧踩着板凳洗碗特别不放心，心口都端着呢。

“哎要不我俩来吧，她俩再摔了得不偿失。”

姚雪继续刷，“她俩干活比我还早，溜着呢，不用管她们。”

“上几年级了？”卫新桐心里很不是滋味。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姚雪家不算穷，至少她知道姚叔叔还会每个月给点生活费。给予的爱上也不穷，她们的相处模式甚至比卫新桐家里还要甜蜜。

她们穷的，是时间。

是一起相处的时间。

“开学三年级。”

“哦。”卫新桐应了一嘴，“那确实挺懂事的。”

姚雪笑了一下，“不懂事谁理她们啊。”

卫新桐愣了愣，不满的“啧”了一声，沾了水的手指着她说，“你再给我这样我就抽你信不信？”

什么毛病，她这冷不丁一句冷不丁一句的她怎么听着那么不爽呢。

姚雪看了看她，点着头一个人瞎乐。

卫新桐又“啧”了一声，把手上的水全甩在姚雪脸上，姚雪“啊”了一声，扭头躲开，手也跟着甩手。

前后不过三秒，俩小孩也加入了战争。

四个人整洗刷刷洗的乐呵时，不知谁手滑了，一个小碗“啪”一声摔地上碎了。

四个人同时一愣，也不知道谁先笑的，结果四个人笑的腰都直不起来。

“哎，我怎么那么高兴呢。”姚雪突然凑过来。

卫新桐一愣，随后鬼使神差的贴着她的脸亲了一口。

一口…

口…

姚雪也跟着愣了。

就在俩人相对无言的时候，陆子慧突然凑过来，“桐桐姐姐我也要。”

她使劲抬着下巴往这凑，卫新桐一下就乐了，低头也咬了她一口。

然后看着陆子娴说，“宝贝儿，要吗？”

陆子娴再别扭也到底是个孩子，酷劲还没到骨子里，想要又不说，站在旁边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