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不在更好,我真的没有力气去应付她了。
我睡下的时候外面流灯飞舞,醒来之后灯已经悉数灭尽,也许是灯油枯了。窗户开着,我正可以看到那一轮明月,皎洁地挂在遥远天际。
从床上下来移到窗边,我才搭上窗台,斜倚在窗外的人慢悠悠转过头,我的视线正对上她的眼眸,是河雅。
她怀里抱着玉枕,微翘着嘴巴气定神闲:“醒了?”
乍然之下见到她我只觉得奇怪:“你在这做什么?”
“我看你睡地正香就没进去。”
她会这么好心?信才有鬼!不不不,我不是问她为何不进去,而是三更半夜的为何又摸到我这儿来啊!
“月色真好。”河雅说。
“……嗯。”
她坐上窗台,随意地晃动双腿:“你睡相真难看。”
“……”
她干笑两声,突然一本正经说:“给你讲个故事吧。”
我没搭理她,她自言自语:“这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叫程濠的人死之后,他的妻子为他苦守贞节。她有三个女儿,也一直没有出嫁,母亲死时,她们便一起自杀了。”
我轻“啊”了声,河雅仰起下巴:“没了。”
“果真……母女情深。”
“情是深。”河雅赞同地点头:“却不是母女之情。”
“……”
“那女子哪里是苦守贞洁,她分明是尝得了女子之好,与那三个女儿日夜狎玩,淫声浪语如鱼得水。”
我额间青筋乱抽,河雅夸张地大笑三声,又问我:“可听过‘莲花双冢’?”
我没好气道:“不曾。”
她便说:“有姑嫂同去田地里,小姑子掉到深沟中,嫂子急忙去救,两人一同淹死了。 家人便把她们埋葬在了沟旁。其后不久,在她们的坟墓上突然生出几朵莲花。人们很奇怪,打开棺木一看,莲花竟是从她们口中生长出来的。于是她们的墓又被外人称为‘莲花垛’。”
我有了前次经验,想也不想便道:“嫂子是因为爱慕小姑子才去救的吧。”
“你的脑子都在想什么?”河雅诧异地瞥了我一眼:“这样情深意重的人实乃女中豪杰,你这样说真是轻侮了人家。”
“……”
河雅翻过窗子熟门熟路朝我的床铺走去:“睡觉了,春儿。”
我原地深呼吸无数次,捏着窗棂的手指泛出青白。
“春儿?过来呀,杵在那里做什么?”河雅坐在床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我一径死盯着那月亮看,河雅低笑,说:“怎么,你怕我么?不敢过来?”
我怕她?我为何要怕她!明知她只是激将法,但我还是气鼓鼓地回到床上,压着薄毯就躺了下去。河雅抱着她自己的枕头在我旁边滚来滚去,滚了会不动了。
黑夜里静悄悄的,只能听到河雅与自己的呼吸声。开始还好,后来就渐觉得不太自在起来。她这样躺在我身旁,还几乎是没有任何间距的……让我太不习惯了。
“喂”,我开口:“你干嘛不变成狐狸?”
河雅撑着脑袋侧身看我:“我为何要变成狐狸?”
我说:“……你上次不是变了嘛!”
她说:“这次我就不乐意变。”
我说:“你要是这么喜欢这张床我明天就搬出去。”
“随便你”,河雅咕囔:“反正你睡哪我睡哪,春儿,我就要跟着你!”
【第六章】
我转身朝里对着墙,身体尽可能贴住墙壁,假装这里没有另外一个人。河雅那里悉悉索索的,我也不管她,反正井水不犯河水,只要不影响我,她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时间慢慢地流走,有河雅在旁边我自然是无法踏实睡着。正半睁着眼睛想事情,忽然察觉有个什么凉凉的东西从我的衣摆缝隙里钻进去,贴上了我的后背。
那是……手指!河雅的手指!!
河雅的手指沿着我的背部徐缓地往上攀爬,指腹还小弧度地在上面打着圈。我如遭雷噬,僵硬地不知该做何反应。
但也只是那么一小会,我立刻清醒过来,反手用力捏住河雅的手腕,与此同时翻身跳起恶狠狠地瞪住她:“你做什么!?”
河雅正盘腿而坐,右手捏着一个小瓷瓶,左手以诡异的角度被我抓在手里,扁着嘴巴说:“是你要做什么吧?……手要断了!”
我阴晴不定地盯着她,她微张开嘴,眼眸眯起:“啊……好疼……轻……轻一点啊……春儿……”
那声音腻地我鸡皮疙瘩爬了满身,立刻丢开她的手:“你在玩什么花样?”
她爱惜地朝手腕吹气,边吹边拿眼角斜我:“铁石心肠地对我下狠手,春儿你没良心!”
“……”
她把那小瓷瓶在我眼前晃动,笑容美地一塌糊涂:“黑玉膏,若不是我的面子,你就是连一点星子也别想得到,更何况是应有尽有地任意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