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杭没有答话,挣开他的手径自离开。
程之昂也不介意,他拄着拐杖来到窗边沐浴着温暖的日光,回想着苏杭那想反抗却只能屈服的模样,他眼里的满足与残忍燃烧得旺盛。
“昂哥,你要放弃我们的儿子了,是不是?”
身后陡然响起叶薇失落的声音,程之昂敛去笑容转身。
叶薇迟疑着,连脚步都如履薄冰,“他很努力地在完成你的要求,不管是事业还是婚姻,全都由你做主。到最后,你要放弃他了……”
她连这个时候都不敢大声质问他,这么多年来含辛茹苦地盼着儿子长大,到最后却被他放弃。
“这不是你该问的。”程之昂不想跟她多说,拄着拐杖回到桌后。
“那什么是我该问的?”叶薇忍不住追上去,“当年你说只要这孩子是你的,你就会让我们母子取代苏兰君和她女儿,现在呢!”
程之昂重重地把拐杖支在地毯上,回过头来目色阴鸷:“你还好意思问,昱哲八岁变成这个样子,这么多年过来都没有好转,你让我把公司交给他?”
多年来的忍耐被他悄然开启,他拄着拐步步逼近,眼底令人生惧的森冷让叶薇双手颤抖着握在胸前,不得不后退。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苍凉:“我这辈子投注了多少心血啊,我想跟苏兰君好好过日子,哪怕她生不出儿子也无所谓,谁知道苏家竟然破产了。后来你把昱哲带来,看在有了儿子的份上,我不介意你家境普通,我以为可以好好抚养昱哲成人……
这些年我给他上的都是好学校,还给他换了多少医生,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将来我死了谁来守我的家业!要么他跟萧以歌生下孩子,趁我还在,我要把这个孩子培养好,要么只有小杭回来!”
他越说越激烈,胸口不停地起伏,不得不捂住心口深深呼吸。
“你的肚子不争气,这么多年都生不出第二个,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
叶薇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委屈得双眼通红:“我早就检查过身体,我一点问题也没有,你这么多年搞过多少女人,一个也没怀上……你敢不敢去查!”
程之昂嘴角抽动,疯狂的火光在他眼里燃烧愈烈,他搬起身边的花瓶就往叶薇的身边砸,“你给我滚!滚!”
血气随怒气上涌,他涨红了脸,额头跟脖子上的青筋凸起成可怖的模样,把心口的衣料攥成皱巴巴的一团,双腿踉跄地往后几步便跌倒在地,嘴里呢喃不止。
“我小时候连上学的钱都没有,我再也不要过那样的日子!你知不知道我抱着多大的希望攀上苏家,可是苏兰君什么都没得到,什么也给不了我。我好不容易做到现在的地步,谁也不能阻止我,谁也不能……”
他渐渐消声,窗帘忽然被猛烈的风掠动,犹如深渊之下沧桑而狠厉的哀鸣。
此刻的度假小院里,无形的阴云笼罩在上空。
萧以歌带着熊熊,仍在院子的遮阳棚下看电影。
只是画面播放着,她却搂着熊熊目光放远,心神放空。
莫菲菲的咆哮几乎要把整个小院给掀翻,这次没有人再制止她。
“苏杭这个神经病!她是不是疯了!”
“昨晚不是都好了,今天一声不吭就走是什么意思啊!”
“她知不知道以歌多少人追啊!”
她吼得声嘶力竭,到最后都哑了嗓子,院子里大树的树杈配合着摇晃,像是被她给吼得发抖。
熊熊害怕地往萧以歌怀里缩,一大团毛球快把她盖得严严实实。
萧以歌用脸蹭着它的脑袋,喃喃低语:“别怕,菲菲阿姨在生气呢。”
她说不清现在的感觉,酸涩,悲伤,疑惑,什么都有,全都挤在她的心里。
她们昨天不是回到亲密的模样了么,苏杭的言辞还那么暧昧,暗示明白了她们之间的感情。
她们两手相握着听音乐,给熊熊顺毛,晚上还牵着手回她的房里。
后来苏杭叫了她的名字,握住了她的手,她想听的答案好像来到了苏杭的唇齿间。
可是为什么她只是去倒了杯水回来,苏杭的脚步就往后退了,她想听的答案也听不到了。
是她误会了苏杭的表达么,是么。
她闭上双眼搂紧了熊熊,鼻腔酸楚得抬不起头。
莫菲菲双手叉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骂得气喘不止。
姚纪安给她端去一杯水,艰难地解释了句:“她这次确实做得不妥当,不过她早上离开前,有在我们四个人的小群里说。”
莫菲菲接过水杯刚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往外喷,“天刚亮就通知,谁看得到啊!我们都不用睡觉啊!昨晚她还跟以歌卿卿我我的,今早就提裤子走人,几个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