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奴不干净,何以还要跟奴来往?”
沈霁苦恼地抓了抓脑袋:“我没有觉得吕姐姐不干净,那些事本来就非吕姐姐能选择的,身不由己之事,又如何能怪吕姐姐呢?况且,换个角度,很多男子家中三妻四妾,却还常去狎妓,若以此论干净,那也没几个人是干净的。”
吕念川觉得她这番理论很大胆和新颖。
旋即,沈霁又叹了口气:“我也知道这么说很难让吕姐姐信服,所以,吕姐姐你收下这些钱,有了这些钱,除非是教坊司命令你,否则你再也不必为了生计而让自己受委屈了。”
沈霁让人从马车里搬了一个箱子出来,打开后,里面放着两个金锭,还有几个银锭,除此之外就是些珠玉首饰。这些东西都有明确的来历,——绝大多数是宫里赏赐的,上面刻着赏赐给沈亿陆、仙游郡君阎氏等字样。
吕念川感动的同时也哭笑不得,沈霁该不会偷了家里的钱财吧?
“这些都是爹娘给我的,吕姐姐放心地收下吧!”
吕念川望着沈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身为宫奴,钱财都是其次的,——她们平日会有许多赏赐,所以并不需要担心生计。唯有面对权势时,她往往身不由己,而这是无法用钱财抗衡的。
沈霁年纪还小,尚未明白这世间的规则,只单纯地认为她都是为了生计才被迫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的。
不过吕念川也没有将这些真相告诉她,而是接受了她的好意,又将三分之二的钱财退了回去,道:“以小娘子来寻奴的次数,这么点就够一整年的了,所以剩下那些小娘子先收回去。将来若是小娘子还未忘了奴,再给奴吧!”
“那我以后能常来找吕姐姐玩吗?”沈霁期待地问。
吕念川好笑地问:“小娘子不懂音律,怎么就喜欢来找奴玩?”
沈霁不满地嘟嘴:“上回说了,我喜欢你,吕姐姐怎么就没有放在心上呢?”
明知沈霁的“喜欢”并非男女之情的那种,可吕念川还是心动了。
在往后的相处中,这种情愫一点点地增加,情丝一缕缕地将她缠绕。
李云杳问她心里是否有沈霁?
答案不言而喻。
吕念川没有回答,只是好奇地问:“李娘子知道答案了又能做什么呢?”
李云杳道:“只是有些好奇能让沈霁那样天性乐观的人也消沉了好些时日的美人儿到底说了哪些拒绝她的话罢了,吕娘子若是不想回答,我也不会强求。”
听说沈霁为此消沉数日,吕念川的心底不可能没有一丝波澜,她想了想,自己在李云杳的面前倒也没必要演戏,便问:“她怎么样了?”
“算是清醒了,读书也很是上心,以她的天赋,相信不出几年,便能金榜题名。”
吕念川早有意料,因此面上的神情没有变化,但内心却还是有些落寞。
“你其实不必拒绝她拒绝得那么狠,若是你的心里有她,那大可以劝她进取,然后等待她有了足够的权力将你从这儿带走。届时你们既可以在一起,又不妨碍她如你所愿的那般向其余身陷此地的女子伸出援手。”
吕念川低头沉思了会儿,道:“李娘子所说的,奴也想过,不过这跟上位者对失势者的施舍又有何不同呢?”
李云杳当初从沈霁的只言片语中便摸到了吕念川的性子,不过面对面交谈后她才明白,原来吕念川的目光与眼界是真的超脱了这个时代的束缚,是真的做到了推己及人。这种大爱,让她也自愧不如。
吕念川忽然浅笑,对上李云杳不解的眼神,才道:“其实奴对李娘子也很是好奇,很早便想与你见面了。”
李云杳想到沈霁喜欢跟人倾诉的德性,道:“沈霁没少在你面前说我与吴三郎的是非吧?”
吕念川微微诧异:“李娘子与吴三郎的……是非?”
李云杳愕然,电光火石之间,她便明白了什么,可惜说出去的话就跟泼出去的水似的,覆水难收。
吕念川哭笑不得,她觉得李云杳对沈霁误会颇深,便道:“霁儿她确实常向奴吐露心事,李娘子在她的口中也是一个常惹她生气的冤家形象,但她从不会跟奴说她之所以这么生气,原来还跟吴三郎有关。”
李云杳:“……”
所以她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而且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沈霁不管与她多么水火不容,却从未想过去诋毁她的名声。
她被沈霁打败了,——沈霁到底还有什么哪一面是她不知道的?
李云杳按捺不住好奇之心,问:“那她平日是如何说我的?”
“我们初识的那会儿,她很少与奴提及李娘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