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果真对无欢师姐动了真心。”

离末看破了华倾欢的心事，虽然她有时候有些迟钝，可是有时候却敏感得不得了，例如此刻，她认识的华倾欢似乎不会为了任何人哭，不会为了任何人伤心，可是她知道华倾欢是个半妖，而且是狐妖，狐族最是重情，能让她哭的或许只有情之一字，而拉扯着华倾欢这根神经的，便是前段时间与华倾欢形影不离的无欢了。

只是想了想两人的处境，离末也不禁叹了口气。

一个是清心寡欲的尼姑，一个是随心所欲的半妖，真的有可能么？

“华倾欢…”

声音如月色般朦胧，如夜里的风般带着几分让人猝防不及的缠绵。龙紫熏倚在门边，慵懒的姿态带着几分疲态与妩媚，不禁吸引了所有人的呼吸与眼球，那一袭紫衣随意落下，虽有些凌乱，可却增添了几分不拘束世俗的媚态，那双透彻的双眼不知因何故，而蒙上了一层明亮的光芒。

“若她亦爱着你，你的放手，才是真正推她到万丈深渊。”

龙紫熏的话语，让华倾欢呼吸一滞，仿佛在一个死胡同里，敲开了一个小角，看到了光亮，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似乎与月光相辉映，照出了奇异的光芒。

她曾想要为了成全无欢的大义，成全无欢心中的责任，只要她不再露出对自己那痛心疾首的模样，再不让眼泪沾染那双曾经无欲无求的双眸，自己可以忍痛放手，不再作纠缠，可是那份责任，那无尽寺主持的位置，真的是无欢想要的么…

“世间，有太多的不得已，以至于不得已放弃一些想得到的，去担起一些必须做的事…”

龙紫熏依然没动，那双映着温柔月光的双眸带着几分睿智，几分沙哑的嗓音，十分迷人，仿佛在温柔而婉柔地细说着一段故事。

“可是华倾欢，这真的…是你俩想做的么？”

龙紫熏一字一句说得清楚，虽声音不大且带了几分柔弱，可却铿锵有力，直直敲击华倾欢的内心。

“世间有太多的不得已，有太多的必须，所以错过了很多想要做的，所以有了很多遗憾，或许不负天下人…可是却负了自己…”

龙紫熏轻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眼看着离末，仿佛这段话，是对离末说得，那双美眸想要把离末的容颜透过双眸，刻入自己的血肉里。

“无欢可以是万人敬仰的无尽寺主持，她不负天下人，但她终究不会是‘无欢’，因为她不曾为自己活过，到最后油尽灯枯之时，她也只是无尽寺的主持，没有人记得，她是‘无欢’。”

龙紫熏叹了口气，那慵懒的身姿动了动，到离末身前，轻笑道：“人生苦短，为何还要活成别人想要的样子呢？”

龙紫熏定睛看着离末，这段话说予华倾欢听，也是说予离末听。最后她轻轻伸出自己的手，把离末的掌心纳入手中，似是为她驱赶这寒风的冷，也似是想要把她的心都困在自己的掌心里。

这一幕，看在华倾欢的眼里，不禁有些苦涩，可是心中那片灰色地带却越发的明朗。

“爱自己所爱，思自己所思，不负如来不负卿。”

龙紫熏的话语似是月光洒落了离末全身，她知道龙紫熏的意思，她知道龙紫熏对自己的爱到底有多透彻，无意间，她也握紧了掌心里的温度，紧紧扣在手中。

不负如来不负卿…

“我明白了…我要带她走…”

华倾欢的嘴角露出往常那明媚的笑容。

我上一世能为你而死，我这一世为你而来，还何惧生死…我惧怕的是再失去你…

看着那抹远去的红色身影，月色下如一簇火光耀眼地行走在夜空中，而离末看着华倾欢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华倾欢这一路注定坎坷…这团火…到底会不会烧死自己…最怕是把两个人都烧死…在爱里灰飞烟灭…

“师姐…我们这样做真的对么？”

鼓励华倾欢做自己想要做的事，去追求她所爱…鼓励一只飞蛾去扑火，到最后真的不会玉石俱焚么？

这样做真的对么？

“没有对与错…只有愿不愿意做的人…若她不愿，我们再多费唇舌也是无济于事。”

龙紫熏叹了口气，她那双眼其实看得很多，从小，旭东道长就说她有过人的观察力，她想…对于无欢来说，华倾欢是很特别的吧…她的特别，已经超过她口中普度众生的一员…

华倾欢的特别…对于无欢来说，与这个无欢看过的尘世而言，是独一无二的…

“夜凉，回了吧…”

离末欠着龙紫熏的手，软若无骨的手，带着微凉，可是却温暖到了心底。

“离末，会不会有那么一天你会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