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相爱的人讲话，都会有一种她们全然不自觉的肉麻？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句子，从爱人里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滴出蜜来的甜。等程思行考虑好了，是不是也会用这种让旁人羡煞的语气同她说话？

呵，程思行啊，程思行。酒后犹知相忆深。一切说开之后，只觉自己想要见到她的心尤为迫切，浑身上下都奔腾着想要流向程思行的血液。只是这个时候，程思行已经打算要休息了吧。

“打算逃去见她？”卓雅宁收了线，一回头就看见脸上阴晴不定，似憧憬又惶恐的夏半。

“想，但是……到她睡觉的点了。”

“夏半，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奇怪的人。”

“诶？”

“你看起来人畜无害、心思单纯，但心里头呢，哪怕只起一念就会百转千回。只是你的念头想法蔓延地极快，快到几乎忽略不计，所以你的行动才总是这样迟滞。你和我一个朋友在这一点上有些相似，总是喜欢考虑完全、有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才去做一件事情。”

“三思而后行，这样不对吗？”

“这个说法对，但你常常是思而不行吧？”卓雅宁哂笑道。

“那是因为……没有可能，成功率低。”

“许多事情要做了才能提高成功率，不做，半分机会都无。这样的你，会错失很多机会。我欣赏你的思路和快速思考的能力，但是我希望你能主动一些，少一些顾忌，多一些自信。就好像现在，不要总想着会给别人带去麻烦，就算是麻烦，你焉知她此时不想要这个麻烦？如果她不想要，等她明确表达了这个观点，你再放弃不迟。”

有些惊讶卓雅宁会看穿她还说得这样直白，在职场中遇上一个真心能够提点自己、引导自己的上司何其不易。夏半委实感激。“卓总，我只是觉得争取些什么好似强求……我不想勉强别人，让别人为难。”隔了一会儿，她眨眨眼：“那我还是先溜走一会儿吧。”

看着夏半离开时的侧脸，卓雅宁哭笑不得地摇摇头，雷莛雨已然是一根筋了，而这夏半分明是缺根筋。哪有面孔上带着一个人的唇印去找另一个人的道理？那人还是有着洁癖的程思行。

这已是今天第二次见到夏半，机器猫图案的睡衣睡裤、内里空荡荡的，浑身散发着带有果香的酒气，眼里是酒后的水润闪着渴望。面颊一侧有个艳红色的唇印似是诉着别情，与这人满脸的期盼颇为不搭。程思行挑了挑眉，面前这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脸上还有着这么个显赫的印记。两人面对面在门口站了几分钟，夏半气竭，嗫嚅道：“你要睡了？抱歉……我只是……想多告别一次。”

这个理由与方才那一脸期待极为不符，程思行淡淡道：“晚上玩得很开心啊。”

“还好……刚收拾完东西洗了澡，就被秦总拖去玩真心话大冒险。”

“你选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诶？”

“这么晚来找我做什么？”

“……我想你，想见你。”呆是够呆，木也够木，倒也还不算笨。

“进来吧。”步入房内，程思行先取了湿巾擦掉夏半面孔上的印子，夏半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忙解释道：“那是大冒险……秦总借酒装疯！”

“一个女孩子，半夜穿个睡衣带着烈焰红唇酒气冲天的满街走，像什么样子。夏半，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呀。”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看一眼也好。”

“看过了？”

“唔，那我回去了。”一心想着程思行早睡的习惯，夏半倒没有半分的不甘愿，她自己也是眼皮瞌睡，整个人轻飘飘的。

程思行白她一眼，戳了戳她的脑袋，半途溜走再回去不是送上门给秦玫卿灌酒嘛，罢了罢了。拖着夏半往浴室走，“就别过去了，洗澡去。”

“我洗过了啊。”

“一身酒味，再洗一次。”斩钉截铁，全然不容否定。

磕磕碰碰洗完澡刷了牙，夏半的头越发重了，勉勉强强穿上衣服，视线落到了角落里放用过浴巾的篮子里。鬼使神差地拿起一条抱在怀中，沐浴露的余香仍在，湿哒哒的。这些年程思行的身形基本没有大变化，和电视里看到的一样，腰肢柔软，身材窈窕，而这块浴巾在裹住程思行姣好的身体时会一种怎样姿态、怎样一种心情……

一个激灵，夏半像见了鬼似的将浴巾丢回篮子里，呸呸呸，她在心里暗骂自己，怎好对程思行有这样的遐想，若是让她知道了，那定是要吃耳光的。下作，实在太下作。

原以为夏半会像上两次那般老实，妥妥的靠着床沿睡，这回也不知是酒状了胆还是酒放松了人，整个人像八爪鱼似的贴了过来。程思行懊恼不已，今次真的是引只醉猫入室，一鼻子都是酒气。将那人推开一些，没几分钟又黏过身来，手脚并用抱住了自己，脑袋还非要埋到胸前才罢休。她自小便没有抱东西睡觉的习惯，何况还是只酒糟猫，程思行心烦气极，低下头一张口就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