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衿、冼朝与若松和众人一起先行上马,杨笑澜回到杨丽华的跟前,两人四目相望,一时间竟有些尚未分别却已开始想念的意味在。杨笑澜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众目睽睽下,杨丽华没有舍得挣开,却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昨夜,杨笑澜明明该去陈子衿处就寝,却不忌讳她来了月事偏偏要与她同睡,两人还取出成亲时结发时的锦囊来看,大是感慨一晃眼这许多年过去了,很多人很多事都已面目全非,所幸的是,两人依旧相依相伴。想着想着,杨丽华眼圈竟有些红了。强忍着自己不去抱她,又不欲军士们等她太久,杨笑澜握了握杨丽华的手道:“公主,无论此去多久,我总记挂着你。等我回来,且放宽了心。”杨丽华点点头,又是含泪又是微笑道,“夫君保重。”杨笑澜这才上马,挥手而去。
白天行军赶路,晚上驿站休息或在野外搭起营帐,无惊无险。原本以为会有些隔阂的裴笙,在杨笑澜蓄意地拉拢下,也有说有笑起来,还将自己曾经对冼朝倾心被拒的事情告知子衿,全无芥蒂,令得陈子衿对他的好感大增。贾道常年经商,往来南北,所识颇丰,把怪趣往事与西部见闻一一道来,引得大家咋舌不已,一路上众人相处融洽。杨丰、杨嵩所率人马始终与大部队隔开一定距离,仅以斥候相探,连颇有军事天分嗅觉敏锐的裴笙,也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
进入益州境内后,在蜀府做最后的修整。先前已发出了指令,让在益州的骷髅大队外围寻觅一个通晓附国话的人,以防万一。千难万难之下,还是给他们找到了,当即编入杨丰、杨嵩带着的暗部人马里。
杨秀除了给予配合给增给养之外按例宴请,蜀王妃见着陈子衿与冼朝,甚是欣喜,开宴前只拉着两人叙话不已。杨笑澜给杨秀扯到一边,说起京中风云变幻,均是一番感叹,提及杨俊之死,杨勇被废,杨秀又是感伤又是愤懑,他直道杨坚越发的疑心可怕,先前疑心他有造反之心,之后又对杨俊杨勇连连下手。杨笑澜也是苦笑应声,自己此番西去就是最好的例证。杨秀埋怨了杨广几句,无不悲凉地觉得自己终有一日会为两人所害。杨笑澜相劝不已。宴上,兴许是适才的话题触到了心事,杨秀饮酒越发地肆无忌惮,觥筹交错之间对杨笑澜等人频频相劝,杨笑澜推阻无门,且也是愁绪满肠,索性盏到即干。之后无论是裴笙、贾道还是杨笑澜自己皆是醉了。杨笑澜自有冼朝与陈子衿搀扶,步子蹒跚,时不时傻笑、叹气。裴笙被人扶下去时口中还念叨着冼娘子,似是对冼朝的选择不甘又无可奈何,引得冼朝白眼连连。
岂知到了安排他们休息的小院,裴笙的酒劲上来,推开扶着他的侍人阻在杨笑澜的面前竟是邀战。
冼朝没好气道,军前邀战是犯了军纪。裴笙却嚷嚷道,宁被处罚,也要求得一战,他不服气,为何冼朝能不计名分就这样跟随笑澜。
冼朝心下着恼,只道她愿意,谁也管她不着。
裴笙又道,冼娘子或可甘愿,但杨笑澜断无坦然接受的道理,他之邀战,只是为得杨笑澜的不在乎。
杨笑澜酒醉本是昏昏沉沉,听得裴笙吵嚷,原不打算理会,谁知他竟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在乎,也是恼了,勉力站直了身子,摇摇缓缓挽起了袖子道“打就打,谁怕谁,谁册那说我不在乎,我哪里会不在乎。裴九郎,你知道什么,你册那什么都不知道!”
陈子衿与冼朝再三劝了,这会是两人都想要打上一架,不听劝,陈子衿干脆让不相干的都先退去,拉了冼朝在一旁,由得两人厮打。这两人,扭打在一起毫无章法,就像是路上两个赶车汉子,什么将军、驸马的斯文威风全然不见,倒似足了幼时蛮横的吵架孩童。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一时间也见没个输赢。二女原是一脸怒容,隔了一会儿又觉好笑,杨笑澜胜在有面具遮脸,不似裴笙全无遮拦还吃了几拳,但杨笑澜终不比裴笙壮硕,打了些许,两人均是气喘吁吁。陈子衿冷言问道:“两位郎君可要武器?”杨笑澜与裴笙闻言才发觉对方的狼狈不下于自己,此时两人的酒意都有些散了,不好意思地哈哈笑了笑这才收了招式。
裴笙有些忸怩地向杨笑澜道歉,杨笑澜摆摆手道,此事揭过,休要再提。他转而向冼朝行礼,方才委实唐突,冼朝却侧了身子不欲受他的礼,他看向杨笑澜想求她说情,杨笑澜耸了耸肩,不欲往枪口上撞。还是陈子衿打了圆场,怪责裴笙莽撞,裴笙接了话去直骂自己,好一会儿冼朝才缓了脸色。陈子衿这才劝裴笙先去休息,不要误了行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