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澜又是不解,面具就在从文的脸上,她只需轻轻一掀就可取下,何用如此麻烦?而那救世的使命,竟然缘起于商朝,还与炎帝之女巫山女神有着牵扯……委实不可思议。原是为得解惑遂了心意来到此处,怎料想,这迷惑越滚越大,一桩一桩,牵丝攀藤一般的纠结交错。
“原本只需将这来龙去脉告知于你,只因你说你知道从文,见着她时很是难过,而我又无法全然解你之惑,故而才破例说了我们的往事。之后,那重任就彻底交给你了。
关于这黄金面具,还得从我们的先祖说起。
我们蜀国一族,本是黄帝之子青阳的后人有缗氏一支,因不服夏族之王履癸,在一次会盟上率先离开,履癸亲率大军征讨,有缗氏败退后献上美女以惑履癸,我们一族的先人对此不满,率族人远赴西蜀,历经多代。
巫神祭司世代为女,她们并非以血脉相连,传承祭司身份的是与生俱来的命运,间中玄妙,我也不得深解,只听从文偶尔提及。瑶姬倒是提过,巫神祭司的先祖是两名女子——嫘祖与嫫母,她们同为黄帝的妻子。
传说嫫母是个相貌极丑但是品德贤良的女子,当时女子稀缺为了繁衍抢婚盛行。黄帝看中她丑陋的外表,不怕招人来抢才娶了她。嫫母身负异能又颇为能干,在黄帝出征之时与嫘祖相处融洽,而嫘祖是唯一不嫌弃她相貌真心待她的人,两人渐生情感。谁知嫫母因嫘祖的真心而褪去了丑陋的外表,嫘祖将自己最为喜欢的戒指给了嫫母当作信物。不曾料想的是,嫫母竟有了身孕为嫘祖生了个蛋下来,两人不知所措之余就将那个蛋丢弃。她们都不知道,这枚蛋中,原来还藏着一个女孩。
后来黄帝归来,嫫母不欲给他睹了真容,就带上式样可怕的面具,又将自己的脸画成比原先更骇人的样子。黄帝觉得她面目可憎,足以威慑四方,授了她方相氏的官位,并赐黄金面具一枚。在嫘祖死后,嫫母病重之际,那蛋中的女孩长大来寻,嫫母才知道她与嫘祖竟还有一个女儿,于是在死前将面具、戒指都传给自己的女儿。
那女子带着从她的母亲处得到的三件神物:黄金面具、青铜面具与太阳纹的戒指,到了另一位母亲嫘祖的故地——西蜀。她本就有这两位母亲的才能与神力,又对自己曾经被遗弃忿忿不平,她发誓要得到永生永世的权力覆灭黄帝的政权取而代之。她的后人遇上我们蜀国的先人,一同在此地扎根驻地,一掌神权,一掌王权,共同维护蜀国一族的繁荣。
故而,巫神祭司永世追寻着地位与权力,这是她们无可逃开的宿命……也是她们最深重的悲哀。
黄金面具曾在某一代祭司手中遗失,不知怎的又到了瑶姬手中;三件信物传到从文时便只有青铜面具与太阳纹戒指。从文之后,巫神祭司本不复存在,但是因黄金面具的关系,使得她们这一族的命运延续,也即是说,纵然她们自己并不知晓,但是她们就是巫神祭司。瑶姬曾说面具与戒指只会认两种人为主,巫神祭司和她动了真心真情所爱之人……”
“巫神祭司和真心真情所爱之人?”念及彼时独孤皇后将此面具交付与她,笑澜心中一酸,她竟不知,从那时起,皇后竟已用了真情。
“是……”从启瞥了若有所思的杨笑澜一眼,续道:“瑶姬曾道,阿修罗王是个好战的恶神,我却没有想到,这一代的阿修罗王,竟是一名女子。”
“女子怎么了?再过个几十年,女子还要做皇帝呢,女性终将获得她们应得的权力与荣耀,这不正是从文所期盼的?”
“你说的是。瑶姬曾无不感慨的言道,女子向往权力从来不是为了满足个人的私欲,就像最后一代炎帝一直对蚩尤与黄帝怀恨在心,被打败之后仍旧生生世世念着要使蚩尤灭族,要颠覆黄帝的地位,而第一代炎帝的女儿们却须得和蚩尤一同救助苍生,扶持正统。我虽不全然赞同,但大抵是同意的。”
这一番话涉及面太广,杨笑澜一时也难以理清这来龙去脉,只挑自己想到来问:“瑶姬和你的交易,对你可谓没有半分好处,为何你会同意?难道,只是让从文的……身体不腐?可是即便不腐,终还是,还是死去了的。”
“那是巫神祭司一族毕生的追求,从启岂敢不予成全。若你倾心爱一个人,她未尽的事业你会否助其实现?”
倾心爱一个人这个说法显然触及到了杨笑澜心中的痛处“那个……若是真的爱一个人,是不是此生此世,就只爱一个人,无论你是得到还是远望,就只有她一个人?如果有几个人……是不是……说明……不爱……不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