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笑澜想说,“我能怎么对她不起?”可是想到以自己的身份,和皇后的那一夜激吻,只能动了动嘴,发不了声音。她也觉得自己实在是无耻。
“你可知道,自从你离开大兴,大公主日日茹素斋戒,天天念经祈福,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安回来?在得知你失踪的消息之后,一向冷静自持的她几乎昏厥。但是她仍旧是稳定了自己的心神,安排人手去找你寻你。
我不知道为何你们就突然成了亲,但是大公主,她确实是个好女子,从来没有亏欠过你半分,是个真心实意待你的好女子。你自己想想清楚,该如何对待她!
我只觉得纳闷,她是中了邪还是发了什么疯。受了你那么多鸟气还要请我来安慰你。我都看不下去……”
杨笑澜见杨素越说越气,红着脸,拽着杨素的胳膊道:“兄长,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嘛。”
“敢情你就是用这副面皮博了她们的欢心?”杨素笑骂道,还待教训几句,就听人传,皇后来了。
独孤皇后的耐性几时变得这样差了,这已是第三次出宫探访笑澜。杨素暗叹,这会儿,牵涉得可真是广。
多日不见,接连病了好几场的独孤皇后看起来有些轻弱,一进得屋来,眼神便落在了杨笑澜的身上。
瘦了,很好,不听本宫劝阻,自行离京;
伤了,很好,让你早点回京你不回,偏要去呈什么英雄;
酒醉?很好,为了你那早已经出家的师姐弄得家不回,宫门不入,就不知本宫一直在等嘛!
见笑澜只在行礼的时候看了她一眼,便一直垂下了头,做恭顺状,又是一阵火气。
恭敬?很好,当初肆无忌惮看本宫,现在到知道避讳了。
她却不知,杨笑澜不是不愿看她,而是不能看她,皇后进门的电光火石间,笑澜联想到了前因后果,想到了城门等候的太子亲卫,想到了梦里面依旧不肯放过她的蒙面男子,那双眼,她记得,充满了嫉恨,看见了独孤皇后,她便想起了那时在杨谅的身上见过那样怨毒的眼神。
笑澜怕自己抬起头来,就会忍不住问她:“你可知晓,你儿子几乎就要了我的命。”
这一点,以独孤皇后的无所不知,必然是知晓的。
那么,既然知道,还由得太子抢了她的救命恩人陈子衿进掖庭,她不免要怀疑一下,这是否是出自皇后的授意。
独孤皇后没有想到,从前自己明里暗里算计着,现下不曾有所行动,却平白为人背了黑锅,担了罪责。
雨娘见杨素在场,也不便离开,独孤皇后只望着杨笑澜等她抬起头来,而杨笑澜脑海中千头万绪奔腾,一时间,屋里面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最后只听得杨笑澜躬身说道:“子衿,被太子亲卫柳述带进掖庭宫的前陈公主陈子衿,还请皇后殿下帮忙,看顾一些。”
独孤皇后心中气极,面上却只冷笑,道:“前朝皇室家眷,一律送入掖庭充作宫奴,四郎岂会不知?”
“是,臣知道。只是,子衿她是臣的师侄,是世云师姐的徒弟,是臣的救命恩人……”
子衿,子衿叫得这样亲热,看来你这失踪一路,倒也快活的紧。
独孤皇后并不知杨笑澜受伤极重,也不会想到,她确实是在鬼门关打了个转被救回来的。只看这杨笑澜纵马、豪饮、醉酒,分毫不像伤重之人,她不免怀疑,这失踪到底是为了什么缘故,所谓的救命恩人之说,是否有夸大其词的成分在。“本宫倒不知道,以小杨将军之骁勇,还会有被救之时。”
骁勇,她若是真骁勇,又怎么会连带着十三一起被射死,之后还被人下了喂给野兽的药,如果不是陈子衿,如果不是骷髅大队来救,谁知道此刻会怎样!
她会不会受辱?她不知道。子衿会不会受辱,她也不知道!
她只知道,这始作俑者就是这个她思恋之深的女人的儿子,亲生儿子!
而现在她非但不帮她,还要怀疑她。
委屈、气愤,想要哭,笑澜咬着牙忍着泪。
杨素没有吱声,他从大公主那里知晓了她的伤势,虽不解,但杨笑澜本身便是一个奇迹,故而,还有奇迹发生在她身上,他不会过分惊异。笑澜是应劫之人,哪里会那么容易死去。
对于眼下皇后和笑澜的僵持,他不想劝。杨素本就不想皇后与笑澜过多瓜葛,有些事情他不在京里不知道,但是他见过笑澜对皇后的迷恋之色,笑澜的婚事,笑澜的离京,种种又怎会和皇后脱得了关系。他知道皇后不会对笑澜下重手,那便已足够。
“母亲大人……”杨丽华进得屋来,在独孤皇后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听到那一箭穿心,独孤皇后身子一颤,看向笑澜的眼神越发复杂。没有想到,她居然伤得如此之重,居然受了那么多委屈遭了那么多罪。又听说了那猎户的行径,不免咬牙切齿,问:“可处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