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不免起了恻隐之心,看向陈子衿的眼神又柔和了许多。闭上眼睡觉前,还特地眨了眨眼,展现一个六畜无害的卖乖笑容,同她说了句“晚安”。
是夜,风平浪静,群星灿烂,来日定是一个归家的好日子。
次日一早,醒转后梳洗完毕的杨笑澜神清气爽,内衣是师姐缝制的,外衣是大公主缝制的,那副笑意盈盈的样子,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得到。她还语气温和带着笑意地对着肖樯说早安。
肖樯面色一沉,从那晚他对陈子衿不轨之后,杨笑澜便再没有和颜悦色同他说过话,现在他一副如沐春风的样子,难道是对那女人得了手,让那女人百般依从了不成!
凭什么这戴着阴森面具的病怏怏的郎君能让陈子衿从了他,自己怎么也比杨笑澜那弱小的身子骨来的健朗,而那女人居然还拿出匕首来想要杀了他。
难道就因为他是将军,是驸马?肖樯不满。京里头那人说的没错,杨笑澜看似亲和,实则伪善,仗着自己受皇后喜爱目中无人。
回大兴,需经过一处长长的密林,肖樯骑马在前警惕地四处查看,杨笑澜骑着十三慢地和陈子衿的马车并肩而行。树林不远处忽而有一群惊鸟飞起,杨笑澜惊觉,忙勒马喊停,不再前行。
“将军,末将先去探一探路。”肖樯在得杨笑澜首肯后,驱马查看。
陈子衿觉察到马车停了下来,掀开布帘问道:“是何事?”
杨笑澜答道:“无事,按例探路罢了。”
不一会儿肖樯打手势回报,前方一切正常。
又继续往前行了一小段路,杨笑澜只听得不远处有破空之声传来,下意识地侧头避开。只见一只羽箭稳妥妥地插进一侧的树干上,入木三分,其劲力之大,令人胆寒。
勉强躲过这几乎万死的一箭,杨笑澜喝道:“马车,后撤。”
说时迟,那是快,又是几支箭矢从前后夹击而来,硬生生阻了他们的去路归途。
接着是几个蒙面布衣的大汉蹿出,人数不多,三个骑着马的十个步卒,可从他们手握的弓弩刀剑来看,确是精良。
车夫早已吓得瑟瑟发抖,杨笑澜只护在马车边,一边想着这肖樯生死未卜,一边朗声道:“在下杨宁,急于回京,不知众位壮士阻在下去路,究竟意欲何为?”
白马上的蒙面男子只闷声冷笑道:“要你的命。”一挥手,又是几支箭矢向杨笑澜射去。
杨笑澜舞动银枪,一一挡去。只对着车夫道:“快走。”
岂知车夫飞快下马,喊着“与我无关,与我无关。”竟想着弃车逃亡,才跑出没两步,就被一支箭射中,当即扑倒在地上。
陈子衿从车中出来,看着这番情景,倒是一派从容 ,不惊不恐。
领头的蒙面男子见着她淡定的模样,笑道:“这位娘子好胆色,跟着他倒是可惜了,不若从了本……人,也可得一番风流一番富贵。”
杨笑澜策马挡于陈子衿面前,道:“与她何干?你们的目标若是我,何必多造杀孽,只管冲我来就是。”
“哼。假惺惺。杨家四郎最擅长的就是故作怜惜女子了。”蒙面男子一声冷哼道,一扬手,十名步卒亮出刀剑,向杨笑澜杀去,他不愿意再与杨笑澜有言语纠缠。“杀了。”
匆忙间杨笑澜跳下十三,取出暗藏着的甩棍丢与陈子衿,轻声道:“往大兴方向逃,拼命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我会尽量拖住他们。”
“你~~”陈子衿接过甩棍,来不及言语,杨笑澜又将缰绳递到她的手中,自己执枪向着那伙人迎了过去。
几回起落,枪来剑雨,凭着在战场上练就的好武艺几个回合间就杀了四人。
陈子衿骑上马,使了甩棍杀了攻向她的汉子,却见杨笑澜新换上的衣襟已然染血,叫道:“你快过来,我们一起冲出去。”
杨笑澜怒道:“走,你以为他们会让我走么?之前在树林里袭击你的,目标本来是我!”
领头的蒙面男子听到此话,嘿嘿一笑,道:“你倒也不笨,只是,为何偏偏又选了这条路来走呢?可是归心似箭?今日,饶你奸诈似鬼,也难逃我手!”
“十三,走!”杨笑澜又是一枪挑进大汉的胸堂,同时大喝一声。
十三与杨笑澜相处那么多年,早已通了灵性,情急主人被困重围欲救无法,又听得主人的命令,只好向外围跑去。
没跑了多远,陈子衿咬一咬牙,勒了马,拍拍十三道:“好十三,我们回去救她,我们和她一起,生也罢,死也罢。”她知自己亏得杨笑澜照顾,又得她包容自己的无礼无状,原也是自己理亏一昧欺负杨笑澜的好脾气,让她受了一路的憋屈。眼下是生死攸关的紧张关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舍了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