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金安(31)
“你想要什么?”
耳边传来赫连幼清的声音,顾文君扬起头,眸光熠熠。“就是殿下头上的那支金叶白玉蝉。”
她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瓷杯落地的脆响,摔了茶碗的小宫女慌得连忙跪下,匍匐在地肩膀颤抖。
顾文君心尖一跳,来不及看那跪地的侍女,眼前的赫连幼清神色的变化便已让她无暇多顾。
赫连幼清一改刚刚唇上挂着浅笑的模样,此时的她笑容稍微收敛,笑意虽一如既往的不达眼底,但却平添了一股凉意,锐利的甚至隐隐寒气逼人。
就连一副和善的徐嬷嬷都脸色微变,她看先四周,稍一抬手便领着堂内的侍女们快速的鱼贯而出。
顾文君站在堂内,上首的赫连幼清沉默不语。
好一会儿赫连幼清唇角渐渐扬起一抹微妙的弧度。
“文君可知道自己再要什么?”她看向顾文君,眼底像是抹着一层黑色的光。“或者说你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格吗?”
“殿下可是舍不得?”顾文君唇角含着一抹笑,眼角弯弯。
“这可不是本宫说舍不舍的。”赫连幼清低低一笑,姣好的面容在午后的暖光中让人一时竟有些觉得目眩神迷。“关键还是要看你值不值得本宫给。”
顾文君正要开口反驳,赫连幼清却已经站了起来。“本宫累了,文君还是回吧。”
赫连幼清开口唤来守在堂外的徐嬷嬷,也不再理会顾文君,转身离开。
被徐嬷嬷请出观园时,顾文君还一时有些摸不清头脑。
难道说那玉蝉对赫连幼清有着特殊意义?还是说古代男女之防,不能私相授受?
可也不对。
以这几日她对赫连幼清的观察,对方的性情可不像是会被男女私相授受这种教条捆绑的人。
唯一能说明的,也就剩下这个玉蝉不能轻易给他人。
顾文君回到西院时还在想关于那枚玉蝉的事,全然弄不明白那玉蝉对于赫连幼清有何意义。
“这顾家大爷的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服侍赫连幼清沐浴更衣时,徐嬷嬷到底是没忍住轻声叹道。
靠在灌着暖汤的浴池内,赫连幼清阖眼假寐。“嬷嬷可是觉得他胆子大?”氤氲的水汽中,赫连幼清神色慵懒,一头青丝些许的浮在水面。
当年太祖皇帝赫连章与郭家大姑娘的定情信物便是这枚玉蝉,意寓缔结连理之意。
也有传闻,玉蝉中有皇家的私军,仅持有玉蝉的人方能对其差遣。
原本玉蝉该是历代皇后持有,但皇后病重薨逝,圣人忧心,因爱怜幼年丧母长公主赫连幼清,这才将玉蝉交付她手。
世人虽不知,但门阀之间本就交往密集,圣人又无打算隐瞒,消息自然就流了出来。
顾文君大庭广众之下向长公主伸手要玉蝉,在徐嬷嬷看来,已经是向赫连幼清变相的“求婚”以此挟恩图报。
“之前他下崖去救殿下,老奴有感他不复顾家儿郎之志,还道他一片赤诚。”徐嬷嬷斟酌了一会儿,这才叹道:“现在看来,还是太过孟浪了。”
“他哪里是孟浪。”水汽渐涌,赫连幼清的声音缠绕在雾气弥散的浴室内,氤氲中她眼角藏着一抹红,盈盈的水光落在了眼角眉梢。“分明是司马昭之心。” 她尾声化为一抹轻叹,似水缠绵。“只不过就差一步路人皆知。”
第十六章
“殿下的意思是?”徐嬷嬷看向赫连幼清,氤氲的蒸汽中竟一时辨认不出对方的神情来。
“结亲是假。”赫连幼清拾起浴池屏风架子旁的底纹绣着龙丝凤羽裹着軟锦钰笼薄衫,踩着暖石上了台阶。“夺权才是真。”
徐嬷嬷面色微变,她见赫连幼清已经转过了屏风,忙拿着绸巾跟了过去。
京师已有传言,镇南王大概是心知身子日渐不妥,欲请封世子。
长子已逝,三子虽好,但到底子嗣过于薄弱。次子难堪大用,但好在子嗣充盈,儿孙争气。
而原本并不看好的顾家长子嫡孙,也并非表面良善。
赫连幼清阖眼靠在软榻上,一头青丝顺着榻尾摇摇欲坠的垂落。徐嬷嬷弓腰站在一旁,拿着绸巾擦拭着她的发。
“殿下可是觉得顾文君不知天高地厚?”徐嬷嬷道。
这时已有奉着衣衫以及头饰的侍女鱼贯而入,司琴走在前头,见徐嬷嬷冲她摇了摇头,便止了步,并小心的让其他人远远退在后面。
“若是知道天高地厚,他便也不是顾家儿郎了。”赫连幼清嘴角噙着一抹笑,似冷似清。“不过如果顾文君真打算走这一步棋,也未必是坏事一件。”依歪在软榻上的赫连幼清稍稍换了位置,神色慵懒却难掩眉宇间的贵气怡人。“左右本宫这次来,也需要好好看一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