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意上涌,她强作镇定,辩解:“没有啊。”可说完这一句,下一句本该水到渠成的“露白”到了嘴边却自动消音。
空气中弥漫着丝丝尴尬。
绯红漫过姜照雪的整张小脸,夜色都难掩她的可怜。
岑露白很轻地笑了一声,放过她了。
“不早了,睡吧。”
姜照雪咬唇,半晌才应:“嗯,晚安。”
岑露白是在逗她吗?她纳闷,总觉得岑露白今晚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不一样。
“晚安。”岑露白轻声。
静默两秒,两人不约而同地掀被上床,禅舍里又恢复最初的安静。
暖气似有若无地往屋内输送着热气,寒意却还是丝丝缕缕地往骨头里钻,岑露白闭着眼,在风雪声中捕捉姜照雪的辗转声、呼吸声。
不知道过了多久,窗外高悬的月,从窗顶落到了窗边。
岑露白慢慢地支起身子。
隔着一条过道,姜照雪睡颜恬静。似乎是太冷了,她不像平日里那样平躺着,而是侧着身微微蜷缩起来。
岑露白放轻动作,从桌上手包的外袋里取出两颗止痛药,干咽下去,而后取了床尾脱下的长羽绒服,下了床。
姜照雪睡得正香,鸦睫在月下乖巧憩息。
岑露白把羽绒服轻轻加盖在她的被子上,眸光比月色更温柔。
第5章 多余的好奇心。
凌晨四点钟,月光隐遁于暗云之后,万物还在沉睡之中,连绵不绝的撞钟声开始在山寺间回荡,一声一声,浑厚而深远。
夜里因断电而熄灭的灯随着钟声的响起,不按自亮,白光刺眼。姜照雪被吵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适应了好几秒才想起自己这是在哪里。
应该是到上早课的时间了。
她揉着眉心就坐了起来,被面上有一层白色的东西随着她的动作迅速滑向地面,姜照雪没有设防,条件反射地伸手按住。
入手触感柔软而轻盈,定睛看去,是一件白色羽绒服。
姜照雪愣了愣,下意识看向隔壁床的岑露白。
岑露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上,披着西装外套,略带好笑地围观了她的整套动作。
似是看出她的疑惑,她红唇翘翘,轻描淡写:“半夜起来发现你蜷缩着,猜想你可能是有点冷。”
姜照雪脸微微红,有点心暖又有点尴尬:“谢谢。”
她看岑露白手中放着的平板电脑,上面全是五颜六色的图表,关心:“你没睡吗?”
岑露白摇头:“不是,比你早一点而已,刚好工作上有急事。”
姜照雪点头,有边界感地没再多问。她沉默地穿外衣,听见外面开关门的吱呀声与脚步踢踏声络绎不绝,越来越盛,想起来问:“你和我们一起吗?”
岑露白应:“没有,辛苦你和小遥了,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姜照雪没有意见:“好。”
她没再多话,换好衣服拿了洗漱用品和她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禅舍外,雪已经停了,但风依旧冷冽。
姜照雪被风吹得彻底清醒。她忍着颤栗往洗漱的后院走去,后知后觉:既然岑露白不和她们一起斋戒的话,为什么还要过来?
她本以为岑露白是觉得自己算不得真正的岑家人,不能够代表岑家,放心不下才过来的。
但……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有人拉她袖子:“嫂子!”
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有气无力。
姜照雪回头,是睡了一觉看起来比昨晚刚静坐完还无精打采的岑遥。
她弯唇,放轻声音回:“早上好。”
岑遥自然地和她并肩而行:“早上好。好冻啊,这就是山里的早晨吗?我感觉我二十几年都没这么冷过。”
姜照雪轻声地笑,算是赞同。
岑遥感慨:“还好昨晚连姐心地善良,愿意和我并床睡,不然我要被冻死了。她身上好暖和啊。”
姜照雪心觉不妙。
果然,岑遥接着就问:“嫂子你们昨天睡得怎么样呀?”
姜照雪不动声色地清嗓子,语气平常:“挺好的。”
“我姐呢?她起了吗?”
“起了。”姜照雪如实回:“好像工作上有点事,我醒的时候她已经醒了。”
岑遥“哦”了一声,抿抿唇,沉默几秒,自然地转到别的话题。
姜照雪没多想。
两人一起洗漱完回房放了东西,去昨晚去过的禅堂做早课。
禅堂里灯火通明,梵音清妙,夜色仿佛被堂外袅袅升起的梵香稀释,渐渐褪去墨色,露出了纯净的鱼肚白。
七点半,姜照雪和岑遥用过早餐回到禅舍,岑露白已经起了,面色恬然地站在窗前赏雪。
隔着结霜的玻璃,她们目光交汇,岑露白微微一笑,眉眼有浅淡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