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登记,上了香,添了香火钱,姜照雪和岑遥按照规矩,被收了手机。去禅舍放好东西,稍作休整,五点钟,她们跟随着一众同来受戒的人在斋堂用斋,而后稍作休息,转移去禅堂静坐禅修。
姜照雪是心静的人,两个小时的打坐对她来说不算煎熬。八点半,禅修结束,她站起身才发现腰腿都僵麻了。
因为九点钟就要熄灯,禅舍外只有公用的卫生间可以洗漱,岑遥不想排队等太久,所以拉着姜照雪回禅舍,一路走得飞快。
山里的夜本就清寂,禅舍位于远离大殿的后山角落,更是幽静。一路往回走,只听得见脚步声与雪落枝头的窸窣声。
“太冷了。”岑遥搓着手,踏入禅舍的院门,小声抱怨。
姜照雪笑笑,正要回话,一抬头便看见院中那一树盛放的红梅下正站着一个女人。
女人仰头望着梅树,侧颜沉静,像是从哪个商务场合匆匆赶来,身上只披着一件白色的长羽绒服,內里隐约可见是一套没来得及换下的丝绒质黑色西装,精致而冷冽。
似乎也听到了声音,女人侧身回眸。
月华如水,淌过她的明净乌眸。
月色与雪色间,她微微一笑,姜照雪望见了天地间的第三种绝色。
第4章 露从今夜白。
雪簌簌下落着,有一瞬间,姜照雪觉得万籁俱寂,连闪烁的雪光和摇曳的树影都变成了虚化的静止。
她怔怔地与岑露白对视着,无意识地润了下喉,才想起来该与她打招呼的。
她弯唇,要开口,身旁的岑遥先她一步惊呼出声:“姐,你怎么来了?!”
声音在一片“不妄语”的清静中显得格外突兀。
身后做完晚课陆续回来的人们纷纷侧目,岑露白蹙眉,做了一个手势,岑遥顿时噤声,只快步向她小跑而去,一脸紧张。
姜照雪也不得不加快脚步,跟到她的身前。
“你说我怎么来了?”岑露白语气平和,姜照雪却听出了责备的意味。
她站定,向岑露白微笑致意,果然,岑露白眼神落在她的身上,隐含歉意。
姜照雪意会,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岑遥嗫嚅,欲言又止。
姜照雪给她递台阶:“先进去吧。”
岑露白没应声。
岑遥殷勤地帮岑露白把立在身边的小行李箱拉到手上,附和:“对,姐,我们先进去吧,这里好冷啊。”
岑露白看姜照雪一眼。姜照雪露在寒风中的两只耳朵确实已经冻得通红。
她颔首,算是先放过这件事了。
岑遥立刻得救般地拉着小行李箱就往前面走,边走边想起来问:“姐,你一个人上来的吗?”
岑露白言简意赅:“连昕去管理处登记了。”
连昕是前两天姜照雪见过的那个助理。
“那我和你换,你和嫂子一间,我和连助理一起。”岑遥理所当然地安排。
姜照雪脚下微微踉跄。
岑露白余光扫到,唇角有几不可觉的笑意一闪而过。
“可以吗?”她偏头看姜照雪,明知故问。
姜照雪没有理由拒绝:“嗯。”
毕竟在岑遥眼里,她们是真正的伴侣,一间房再正常不过了。
况且,和岑遥一间房与和岑露白一间房又有什么区别,左右不过是两张床睡一觉到天亮,回岑家北山别墅时,一张床都睡过了。姜照雪在心里说服自己。
说话间,禅舍到了。
岑遥推门进去,提醒:“这房子不知道建多久了,感觉暖气有跟没有一样。姐,你要不要让连助理问问能不能多领一床被子。”
岑露白没有马上应答。
她环顾四下,禅舍确实不大,看起来年代颇为久远,窗框质地还是木制的。整个空间,只将将放得下两张单人床和中间共用的一张小木桌。
小木桌上放着一个与禅舍同样年代久远的塑料热水壶。
明明窗户是紧闭着的,却还是能感觉到有一股冷风在往屋子里灌。
但连昕问过了,这已经是寺里最好的条件了。
岑露白打量叠放在床尾的被子,应该是已经很少见的那种实心棉被,一床盖起来就已经沉甸甸的了。
“不用了。”她伸手从岑遥手中接回自己带来的小行李箱,拢起羽绒服下摆,蹲下身子打开。
岑遥好奇地盯着,以为她要拿出什么自带的床上用品。没想到,岑露白站起身,取出的是几个纸盒子。
“放被子里暖脚吧。”她递了两个给岑遥,一个给姜照雪。
姜照雪接过,发现是电热水袋。
刚巧连昕办完登记手续,也来到了门口。她从岑遥手中接过自己的那份,帮岑露白解释:“青枫山有闭寺时间,我们知道得晚,就只来得及在机场买一些好买到的小物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