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也不推脱,恭声道:“二位请。”
小厮送二人到了二楼,指着前面的回廊:“前面右数第二间便是,我不便过去,二位客人自行进去便是。”
“多谢。”
说完两人敲了敲门,屋里的人低声道:“请进。”
赵梓砚和傅言卿推门进去,坐在椅子上的李赋见了二人,起身朝赵梓砚行了一礼:“老臣见过九殿下。”
赵梓砚忙回礼道:“阁老严重了,梓砚是晚辈,幼时……也算是阁老的学生,不敢受此礼。”
李赋捋了捋胡须,笑地慈祥:“殿下竟是还记着。”
赵梓砚恭敬道:“阁老当年纵容梓砚偷师,多有提点,若非如此,梓砚及至七岁怕都还是是懵懂混沌,教诲之恩莫敢忘。”
傅言卿在一旁听得心里莫名难受,她知道赵梓砚这番话绝非客套,她当真是感激当初李赋待她的好。
李赋眼里也是感慨颇多,不忍道:“殿下受苦颇多,老臣不曾多帮过殿下,惭愧至极。”
赵梓砚笑了笑:“阁老如今在这里同梓砚见面,怎么你说不曾帮过我。至于那些事情,虽说苦,却也并非没有好处。”
她眼里透着柔和笑意,悄悄看了傅言卿,随后道:“阁老请坐,有些事,我需得同您细讲。”
李赋看了看傅言卿,点了点头。
李赋给她二人添了茶,语气里又是赞叹又是惊讶:“第一次在这,我便被阿瑾着实惊了一番。如今,第二次在这,亦是被殿下折服。私盐一事,老臣也早有察觉,却几次三番只动了些替死鬼,背后那个毒瘤却无法彻底挖出。不曾想殿下不声不响,却是一次将他们端了个干净。”
赵梓砚摇了摇头,轻笑道:“阁老说错了,这次私盐一案,梓砚不过是出力,挖出背后的势力,乃至于使得陛下让大理寺审查,都是瑾儿的主意。”
李赋一愣,看着傅言卿有些无奈的模样,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看来殿下不领情,阿瑾,你这好意白费了。不过,我却喜欢殿下这番性子。”
“阁老可别夸她,平日里稳重,却总有些孩子气。”傅言卿虽这般说,却难掩宠溺,让李赋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看了看,这九殿下同苏瑾的关系可是好的紧。
“年轻人可别同我这般,暮气沉沉,殿下这样挺好。”李赋显然很开心,又忍不住寻了几个事关民生国策之事,好生问了问赵梓砚。
他摇了摇头,随即开口:“天子之道,非重在勤政,而在御官。亲贤臣远小人,举贤于内外,必先善于察人,何如?”
赵梓砚低头想了想:“道家言,奢者富而不足,俭者贫而有余。能者劳而府怨,拙者逸而全真,此之言亦适于为官者……”
这些年赵梓砚虽然总在替赵墨笺办事,却从从不曾放下过功课,她虽入学时间少,可是许多书都是熟读于心,面对李赋的提问,亦是可以侃侃而谈。再加上她也算是能体会民间疾苦,说的论策亦少了些空洞,颇为务实,十分对李赋的口味。
等到两人说完,傅言卿仍旧安静地替两人添茶,让赵梓砚有些歉然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傅言卿轻轻划了划她的手心,示意她认真,赵梓砚又坐直身子,恭声道:“梓砚此次还有事需要拜托阁老。”
“何事?”
赵梓砚伸手拿出两本蓝册子,轻轻推了过去。
李赋有些疑惑地接了过去,打开一来顿时脸色都有些变了。
“这是涉及私盐的大大小小官员从中得了多少好处的账本,许多甚至都有私印在,时间日期,详细金额皆都清清楚楚,是宣硕的女儿交给我的。所以希望阁老能保她一命,这是我同宣硕的交易。至于另一本,乃是前御史大人一家被灭门时留下的,加上这账本,尚书令此次在劫难逃,同样,我得替黎御史讨个公道,为他平反。”
李赋手颤了颤:“好,好,我定然不负殿下所托。”
说罢,他起身行了一个大礼:“殿下和阿瑾此举当是造福百姓,亦是造福大夏。”
“是梓砚的责任,阁老折煞我了。”
等到两人回程时,傅言卿有些感慨:“可以看出来,中书大人是当真心系天下。”
“嗯。”赵梓砚点了点头:“不然,我也不会如此干脆将这两个账本交给他。其他事我无法保证,可是这两本账本落在他手里,才能发挥出它因有的作用。”
傅言卿停下步子,看着她:“你不信他么?”
赵梓砚低头握着她的手,低声道:“同你有关的事,只有放在我手里,我才能真正放心。”
傅言卿被她说的心头发烫,微微低下头,随后歪头笑道:“我发现,你很会说情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