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额间冒起细密的汗,用湿毛巾一点点将乐瑶粘了血的小臂擦干净。原本血淋淋的胳膊一点点露出那白皙晶莹的肌肤,衬着乐瑶那红色衣衫更是显得漂亮纤细。只是,上面那一道长长的刀口生生破坏了这美感,看得晟雨心头发堵。
乐瑶看她这般,心里也不大好受,忙开口道:“就看着渗人了些,皮肉伤罢了。我带了药,你替我赶紧清理下伤口,上些药就好了。”
晟雨吸了口气,抬眸道:“药在何处?”
乐瑶见她终于不再沉默不语,迅速道:“我随身带着,在我怀里。”
晟雨微微一顿,随即探手伸进乐瑶衣襟内,四处寻了寻。乐瑶顿时僵住,板着身子任由晟雨动作。若不是面前的人手上动作很正经,脸上的表情更是正经,她都以为她在耍流氓。
不过也只是短短数息时间,晟雨便将药拿了出来,揭开瓶塞,低头闻了闻。味道带着股清香,应该是上好的金疮药。放下药瓶,晟雨低头看了看她的伤口,抬头道:“会很疼,你先忍一忍。”这一句话她的嗓音竟是破天荒带了丝温柔,加上她独属的清冷,竟透着股别样的滋味,让乐瑶一时间晃了神,然而正在此时,右臂传来一股剧痛,让她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晟雨快速将药到了上来,撕了条白布迅速替她包扎好,动作快得一点也看不出她之前那虚弱模样。
乐瑶咬着牙,闭了闭眼,最后苦笑道:“这下真是疼。”
晟雨没说话,捏了衣袖给她擦了擦汗,半晌后才闷声道:“为何要弃了剑去杀连宋,你这胳膊差点就……”
乐瑶看着她,随后笑了笑:“若我不杀他,连牧有太多借口保住他。他那般对你,不杀他,你怕是会耿耿于怀。”
晟雨喉咙动了动,低声道:“这又如何呢?”
乐瑶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她根本没想过这个问题,当时闯进屋里时,她便想杀了他,看到连宋逃走,身上这人的反应,她更是毫不犹豫将剑掷了出去。她低着头似乎在思考,随后扬起脸笑得颇为明艳:“我这个人颇为挑剔,让我喜欢的人不多,现在想来,除了我家那九殿下,你算是第二个。”
晟雨直直看着她,最后却是低下头,许久后,看着倦意浓重的人,低声道:“我多言了,你先休息。”
屋里床铺并未收拾好,乐瑶这些日子一直紧绷着弦找人,实在是累的厉害,不到片刻便歪着头睡着了。晟雨盯着她看了许久,起身拿了件衣衫给她盖上。
陈林几人匆匆忙忙赶回来时,正要说话,晟雨回头扫了几人一眼,缓缓摇了摇头,陈林一愣,随后看到乐瑶,这才点点头闭口不言。
晟雨缓缓站起身,走出木屋,施了一礼,清冷道:“在下谢过几位救命之恩,此事因我而起,乐瑶累得狠了,有什么事,我想我可以和几位一起商量。”
陈林和魑魅皆都清楚晟雨在赵梓砚那里的地位,毕竟是心尖尖那位的好友,也不是普通弱质女流,因此都应了下来,几人走远了一些,将燕云十八寨此刻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这厢晟雨被救了出来,只剩下如何收尾了,而赵梓砚和傅言卿也已经追上了运送军饷的大部队。
傅言卿身份不大适合留在这一群人中,赵梓砚只能嘱咐玄淸和无言护着傅言卿直接去益州,自己趁着暮色掩护,悄悄在一行人驻扎宿营时,于半夜时分,溜进那个“九殿下”的营帐。
司乐本在帐中休息,到了夜里突然察觉到有一股旁人的气息,顿时惊醒过来,睁开眸子便看到一抹人影立在她床旁,刚要发作,那人抬起手对她做了个手势。司乐定睛一看,顿时翻身下床,单膝跪下,压低嗓音惊喜道:“殿下。”
赵梓砚伸手扶起她,对她笑了笑。
翌日一早,赵墨笺便早早起了床,整理好衣冠,她抬眸看了眼不远处的帐篷,目光微微一暼,对着薛祁道:“中丞大人,我们耽搁太久了,今早起程吧。”
薛祁犹豫了一下:“可是九殿下似乎身子不大好。”
赵墨笺冷冷一笑:“我虽心疼她,可是军饷必须尽快运到益州,若因她一人耽搁,到时父皇恐怕会怪罪,而且,贻误军情,你我就是千古罪人。”
薛祁连忙低头道:“属下不敢,这就去吩咐启程。”
薛祁转身欲要回营,却撞上刚走出帐篷的赵梓砚。今日的她穿了一身云纹滚边的白色锦袍,腰间束了根白玉腰带,脸上透着股病弱的苍白。原本就生的有些柔美淡雅的人,此时更多了分风流雅致,到让薛祁有些失神,这九殿下怎么有些不大一样了?
赵墨笺看到她时,也是微微愣了下,随即却是冷下脸道:“总算看起来好些了,不知梓砚觉得,是否该启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