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总是无所觉一般,依旧很开心的帮我做事。她为我做事,和旁人不一样。怎么说呢,我的父王和哥哥宠溺我,因为我是他们的女儿和妹妹;下人敬畏我,忠诚与我,因为我是他们主子。但沐怡君不同,她看我的时候,让我感觉,她是真的喜欢我这个人,想要为我做点什么,而不是讨好我这个郡主。
她似乎总有许多事情想来想去,总是发呆,有时候看我写字也能发呆很久,还时常犯错。我忍不住想,这样的人,怎可能是奸细?
她很聪明,偶尔傻得可爱,我却能看穿她的全部心思,同样能感到她看我时眼中遮掩不住的温情。她会认真的教我写字,会兴致勃勃的给我讲故事,会单纯的因为想念我而时时念着我,会因为给我研墨而单纯的开心,还会和我争辩吵架——虽然我承认她对朝廷所说的弊政都很有理,但我绝不会屈服,等我长大,定要扭转乾坤!那些反贼,个个该死!
某一日,当我试探她、用剑尖指着她的喉咙的时候,眼中有迷惑,又紧张,却惟独没有恐慌害怕,那模样,似是全心信赖着我一般。这一瞬间,我忽然改变了想法。不管她是不是奸细,我都要留下她,我要她一辈子都属于我。
调查的结果很正常,一个秀才的女儿,习文断字,无甚稀奇。但仔细一想,她的那些部分,怎会是寻常秀才教得出来?
可是,那又怎样?我不行,我孛儿只斤•敏敏特穆尔会折服不了一个小丫头!她便是反贼首领的女儿,我也要把她变成我的人!
为了留下她,我待她更好了,与她同吃同住,什么时候都带着她。就算当年的刘备对诸葛亮,也没我待她好!
她分明言谈不凡,亦有儒家风范,却十分讨厌四书五经,每次和我念书的时候都苦着小脸儿,偏偏谢老头儿不喜我我行我素,想要教训我却又不敢,便含沙射影的训斥怡君。
怡君那小脸儿更苦了,幽怨的看着我,我坏心眼儿的开心。
骑射武艺,她样样都不会,琴棋书画,她件件稀松。我不厌其烦的教她,抱着她骑马,亲自教她游泳,和她下棋,一同研习书画,看着她手忙脚乱,等着她可怜兮兮的寻我帮忙。
这种让人全心全意信赖和依赖的感觉,以前从不曾有过。特别是,那个总眷恋我的人,既博学又可爱。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发觉她总是静静的看着我,带着不舍。
我看见她的眼神,忽然感到,她要走了。
她要走了。
就像忽然出现在王府那样,她忽然又要离开。我忽然觉得很无助。我不知道她到底来自何方,更不知道她会回去哪里,她若是走了,会不会成为永别?
不!我不准她走!
沐怡君,我从未待人如此好,从未对别人如此上心,你怎么可以离开?
我很了解她的性子,看似柔弱胆小,实则固执,我若用强,她迫于无奈会暂时留下,但接下来便会用尽办法逃走。要她留下,唯有攻心为上。
我将陛下赐我的暖玉制成玉佩,刻上她的名字。我想,她一定会喜欢。
我将她带到我秘密的产业中,给她挂上玉佩,我要让她感激我,舍不得离开我。
我给她戴玉佩的时候,她看着我,忽然害羞的脸红了。我笑道:“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了。”
然而我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是魔教的人,连四大法王之一的青翼蝠王也亲自前来接她。枉我为了她的安危,情不自禁的挡在她身前。
想起魔教青翼蝠王吸血的传闻,我隐隐有些害怕。
听见她喊:“住手,别伤害她!”即使如此,我也不原谅她!她怎么能是魔教的人?她为什么要是反贼?这些日子,她对我的好,是不是只是欺骗我?
我瞪着她,她看着我。慢慢的,她退后一步,眼里尽是不舍,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说:“我本就是明教中人,也算不得背叛了你。”
她说:“敏敏,虽然我骗了你,但我待你,从来都是真心实意。”
她说:“只是,咱们各为其主……”
她说:“后会无期。”
她每一个咬牙而出的字,她每一个留恋的眼神,她为我整理衣衫的每一个颤抖的动作,让我明白,她并非对我无情。
但我依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走。
我从未有过这一刻这般无助,这样无力。无论我待她如何好,如何特别,为什么她终究选择离开?既然不想走,为什么不愿为我留下?
沐怡君,你怎能如此待我?
沐怡君,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我不会放过你,绝不会放过你!以我孛儿只斤•敏敏特穆尔的名字发誓,我一定要抓你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