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燕王不肯动作,胡兵骂骂咧咧气得跳脚,可城楼上的守军却“固执的不肯相信”,他们又不能真在这时候就把燕王杀了——死人可没活人值钱——于是双方就此陷入了诡异的僵持之中。
这种僵持是不可能长久的,一旦胡人发现守军们的顾虑,便会借着燕王打破僵局。不过还没走到那一步,城楼上忽然有人走动,一个小兵凑到之前说话那个军士耳边,也不知嘀嘀咕咕说了些什么。随后便见那军士眸光一闪,看了过来,挥手便下令道:“放箭!”
军中令行禁止,说放箭自然便是真的放箭,霎时间便有数十支箭矢破空而去。
燕王都被这阵势吓住了,旋即发现几十支箭没有一支是向着他射的。可饶是如此,他也吓出了一头冷汗,更别提那些对此一无所觉的胡兵了。他们只以为城上守军是真的不信,那么眼下的情形便是他们自投罗网,这些守军自然要将他们射杀。
胡兵头领怒气冲冲,可城门紧闭,又有守军居高临下的压制,他们想要打出城其实是跟打进城一样的困难。而想要攻破一座城池,显然不是他们区区数十人便能成事的,于是只好咒骂着暂时撤回了城中。
燕王此时虽然没能发挥作用,但如此贵重的人质自然没有被丢下,只是临被拖走前他又回头往城楼上看了一眼——之前还顾虑重重,这时候却忽然放箭,是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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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黎他们一行人数不多,小小的队伍行动起来可比大军迅捷得多,因此哪怕绕道去山谷中接了温梓然回来,再回城时依然赶在了图尔古他们前面。
少年们刚得了战功,意气风发,只觉得多日的郁结在这一刻随着晨风消逝。
高大山在纵马疾行的间隙里抬了抬手,然后一个手刀敲在了马上俘虏的后脖颈上。于是刚刚苏醒抬头,还没弄清楚自己身在何处的霍达王子就再次晕厥了过去,继续软塌塌的伏在马背上。至于会不会一不小心把人敲出毛病来,心情激昂的少年才不会理会呢。
快马加鞭,数十里路也似转瞬即至。
远远地,众人已经看见了朝阳映照下的城池轮廓,于是愈发激动起来。
宴黎眯眼瞧着远处,金色的朝阳替整座城池镀上了一层新衣,耀眼夺目。不过宴黎最先注意到的却是被重新修好关闭的北城城门,然后是城楼上肃立的军士和来回走动的人影,接着他又看了看城楼上竖起的旗帜——很好,还是宴字大旗,边城果然无失。
这些发现让宴黎心情放松了许多,于是他也没有阻止众人,一行人便直接驰马跑到了城楼下。
城楼上的军士显然很警惕,在他们一行人跑入一射之地时,就先放了一轮箭将他们远远拦下了。然后城楼上传来军士的喝问:“城楼下的是何人?”
宴黎驱马上前,仰着头让楼上军士看清自己容貌的同时,也将宴擎给的将牌高高举了起来,开口道:“我是宴黎,奉宴将军之命出城收拢残兵。”说到这里顿了顿,似是想起自己身边没跟着几个残兵,于是又道:“我们绑了胡人王子回来。”
不比燕王,宴黎和一众伙伴在军营中长大,守军大多都认得他们。再加上宴擎的将牌,宴黎等人的身份没有问题,要入城也是毋庸置疑的。不过因为宴黎的一句“绑了胡人王子”,在城楼上倒是引起了一阵喧哗,然后很快城楼上便垂下了几道绳索,却是没有直接开城门。
宴黎看着垂落的绳索眉头一压,敏锐的察觉到了异常。
城楼上的军士并没有过多解释,只道:“今日不方便开城门,你们攀着绳索上来吧。”
宴黎没说什么,一挥手便将被阻在远处的同伴招了过来。他又抬头往城楼上看了一眼,可惜逆光看不清城楼上军士的模样,于是凑在高大山身边低语了几句,这才让众人攀绳入城。
高大山身手敏捷,第一个爬上了城楼,目光不经意间扫视了一周后冲下面招了招手。紧接着小六爬了上去,几个老兵也爬了上去,上城楼的人数过半之后,宴黎才让人将昏迷的霍达王子绑上绳索,让城楼上的人将他拉了上去。倒数第二个是温梓然,最后一个上城楼的才是他自己。
这一切都落在了城上守军的眼中,他们自然也看得懂宴黎的安排,不少人在心中轻笑:宴小将军还真是谨慎。不过也只能在心里笑笑了,因为现实的严峻让他们笑不出来。
很快,宴黎便知道城楼上的异常是为哪般了——城中局势原本大好,结果南下追击王驾的胡人回来了,他爹昨晚跑去找了燕王,然后两人被敌人一锅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