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这是有人在针对公主府布局了,简单明了却也直接有效。一个在公主府做了多年常驻医师的许大夫能为了儿子生出二心,府中还有没有其他人被威胁收买,谁也不知道。
钟韶和苏墨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两人踏进寝殿,却见着床榻边的幔帐已经被放下了。贵太妃站在床边不远处,见着她们二人进来,便是主动迎了出来。她竖起玉指放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冲着二人使了个眼色,便是当先走出了寝殿。
到了外面,贵太妃方才开口说道:「颖阳的毒大概是解了,现在已经睡下,暂且不要打扰她。」
苏墨闻言往殿内看了一眼,没见着人她多少还是有些担心,不过也没说什么。倒是钟韶这时候开了口,她先问道:「今日究竟是怎么回事,陛下直接在宫宴上下毒了?!」
贵太妃闻言脸色立刻难看了下来,连眼中都带上了些许狠厉:「当是如此。这毒下得巧,颖阳在宫中时毫无所觉,是在回来的路上才发作的。今日宫宴散去,她也是等了我片刻,否则这毒可能便是她到家之后才发作,届时人没了,宫里也能撇个一干二净!」
如今钟韶也猜到萧乾是系统宿主了,她能想见,以她对萧乾的观感,对方的好感度现在能有多惨淡。或许狗急跳墙,或许输红了眼,总之物极必反,观这人如今的做派,大抵是要报复她了,大长公主今日的遭遇,可能便是为她所累。
念及此,钟韶心里有些歉疚。她抿了抿唇,却不得不将许大夫的事与贵太妃说了,然后道:「萧乾不是个行事拖泥带水的人,他既然下了毒,便肯定是有后招的。这个许大夫作为后招肯定还不够格,我也知阿娘中毒后身体虚弱需要休息,但眼下恐怕不是时候。」
贵太妃想起之前大长公主苍白虚弱的模样便是心疼,可眼下形势确实不容乐观,她到底还是咬咬牙,又进寝殿去将大长公主唤醒了,然后再将钟韶的话转述给了对方。
大长公主的脸上苍白得没有血色,虽然解毒丹替她解了毒,可那一番毒发还是让她整个人都萎靡虚弱了起来,此刻唯有一双眼睛还是十分明亮:「许大夫不是后招,他的存在只是为了确定我中没中毒,死没死。今晚这京中,恐怕不得安宁了。」
就在大长公主话音落下的当口,殿外突然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钟韶听得熟悉,便是赶忙迎了出去,果然便见着先前还在与徐文锦喝酒的吴长钧来了。
他脸色凝重,步履匆匆,一见着钟韶便是开口说道:「京中戒严了,孙皓传了消息来,说是京城九门已经被禁军接手!」
孙皓的母亲城阳郡主和大长公主交好,他自然也是亲近大长公主一系的。有这层关系摆在明面上,在萧乾登基之后他自然是在禁军中混不下去了,于是便是调职去了骁骑卫。而京城九门,历来是由骁骑卫值守的,禁军突然接手显然是有大事即将发生。
钟韶也不问孙皓是怎样把消息传递到吴长钧手里的,她脸色凝重,顾不得什么礼仪大防,直接将吴长钧也领进了大长公主的寝殿。
夜晚安静,殿内三人其实已经听见之前吴长钧的话了,大长公主面上了然,淡淡道了一句:「下毒不成,这是要兴刀兵了。」
公主府也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是大长公主的亲兵,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八百甲士。
京中骁骑卫成员复杂,各方势力都有插手其中,虽然总体来说掌控在萧乾手中,但这般大事,他大抵还是不敢交托给骁骑卫。禁军之中,左右羽林各五千,还有御林军一万,就算还要守卫皇宫、封锁九门、戒严京城,能派来公主府的人马恐怕也不低于三千!
八百甲士和三千禁军相对,与以卵击石无异,更遑论九门被封,毫无退路……
殿内的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大抵没人想到萧乾会选择除夕这么个时日行事,而且如此果断狠辣。贵太妃却是突然问吴长钧道:「京城九门,都是什么人领队封锁的,你可知道?」
吴长钧目光一闪,便道:「我去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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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之夜,本是团圆之夜,虽则过节喜庆,但其实街上的行人更少,因为大多数人都在家相聚守岁,就连那喜好声色犬马的浪荡子,这一夜也都是被拘在家中的。
子时将近,街道两旁的屋舍里大多都还燃着灯火,偶有人声传来,也多是喜庆热闹。没有人出门来,于是这一场深夜戒严也没有人察觉,乃至于宫门开启,数千禁军快马而出,那沉重而急促的马蹄声才终于踏破了除夕夜的平和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