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听完便是在心头暗叹了一声,不过她终非那等将旁人的付出当做理所当然的人,哪怕长公主是她的母亲,她也不觉得自己有权利要求她为了自己放弃什么。因此只是垂了眸,说道:「既然如此,那阿娘,女儿既已出嫁,便不当在公主府长留了,我欲回去郡公府。」
长公主听后脸色一沉,说道:「弑杀皇子是大罪!钟韶有心保全你,甚至写下了和离书央孙皓送来,你此刻又跑去郡公府参和什么?!」
昨日离京,今日归来,连续两日的奔波使得原本体虚的承平帝回宫之后便觉困顿疲乏,因此来不及下令做些什么就歇下了。然而事情终究不会就此揭过,待到明日帝王苏醒过后,这京城或许就再也不会有河间郡公府了。
苏墨自然知道郡公府已是危如累卵,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该往郡公府去一趟。因为郡公府的昭文堂中还住着徐文锦和吴长钧,且不论他二人本就各有本事,这两人身后似乎还有一张别样的关系网,往日钟韶就曾与她说起过,若是遇事可以向两位先生问策,甚至是求援!
冲着长公主盈盈一拜,苏墨也不再说些什么,转身便是走了。
长公主气得头疼,偏她就这么一个女儿,还不能一气之下就不管不顾。她又唤了另一个侍女来,想让她吩咐下去不许苏墨出府,但再想想自家女儿的固执,又觉得府中那些侍卫拦不住她。
没奈何,只得吩咐道:「多派些侍卫随小姐出府,若是遇事,便直接把人打晕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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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寂静,待到苏墨的马车回到郡公府时,三更已过。
门房显然已经睡着了,大半夜被叫起来开门也是满腹牢骚,不过开门之后见着门外之人时却难免诧异:「夫人怎么这时候回来了?大人没与夫人同行吗?!」
因着冬狩的队伍是天黑后方才入京的,很多消息显然还没传播出去,至少郡公府的人尚且不知道大祸临头。而苏墨今日也是被折腾得心力交瘁,自然没有搭理门房的话,入府之后便是径直往昭文堂的方向行去,身后还跟了一群公主府的侍卫。
意外的,昭文堂里灯火通明,而寻常这个时辰徐吴两人早该休息了。
苏墨前行的脚步一顿,便又从容自若的继续向前,直到行至昭文堂外,便下令跟随的人全部留在了外面,她孤身一人入内。
一脚踏进大门,便见昭文堂中不止灯火通明,还坐了不少人。其中徐文锦、吴长钧、萧文萱、孙皓,乃至老乞丐洪平,这些都是苏墨认识的。还有一些不认识的,比如一个衣着富贵的年轻公子,还有一个怀中抱剑的青年剑客,也不知是些什么来头。
苏墨站在门口,目光不动声色的在众人身上扫过,心中却是倍感惊奇。不仅是因为之前入府时门房并未与她说过,今夜府中尚有这许多来客,更因为这些人的身份地位显然大不相同——文士、武者、郡主、乞丐、富商、还有世家子,这些人无论怎么看,都不该凑在一处啊!
莫名生出了一种荒谬之感,然而在苏墨打量众人的时候,他们其实也在打量着她。双方一时静默,直到苏墨主动对着萧文萱开口道:「夜色已深,不知郡主缘何在此?」
拿萧文萱做突破口,并非是苏墨针对她,只是萧文萱的存在是这满堂人中最突兀的。不仅因为她的郡主身份在其中最为高贵,更因为她是这满屋子男人中唯一的女子,还是大半夜的,若是被福王夫妇知道了,只怕又要被她气个七窍生烟了。
一句话终于打破了堂上的沉寂,对面开口的却并非萧文萱,而是徐文锦。他轻咳了一声,然后起身招呼道:「这个先不提,夫人请坐吧。」
苏墨略一迟疑,终究没再多说什么,便是在一旁寻了张椅子坐下了。
多了一个「外人」,昭文堂里的气氛似乎变得有些奇怪,众人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甚至不少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话题还该不该继续。
不过人是徐文锦开口留下的,他自然不会让气氛一直这样沉寂下去,便是主动开口对苏墨解释道:「夫人放心,堂中之人都是与郡公休戚相关的,也是听闻此番郡公蒙难,所以才在深夜聚在一起,准备商议个对策救人。」
有孙皓在,这些人会这么快知道消息并不奇怪,而徐文锦和吴长钧的存在也让苏墨暂且放下了戒心。真正让她觉得惊奇和不解的只是这些人的身份,还有那所谓的休戚相关。
为什么这群看上去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与钟韶休戚相关?难不曾他们也像公主府中养着的那群幕僚一样,是钟韶的门客或者幕僚,所以与主家荣辱与共?可是根本不像啊,哪有郡主给人做幕僚的?而且钟韶从未与她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