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怀瑾没有刻意加重语气,捏着她的下巴,让她跟自己平视。
“再过几分钟,警车会鸣着笛,直接开进学校里来把王群西抓走。然后,王群西再也没办法回学校里当老师了,所有人都会讨厌他的。”
她像是在和自己对等的同成年人讲话般,继续告知说:“他就算不去蹲监狱,也会被学校开除,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
林燕靠在岳小楼怀里,她哭过之后,情绪明显好了很多。听着这些话。
可能是自己心里无比强大无坚不摧的王老师,在她口中一下褪去了所有的光环,变成纸糊的老鼠,一下就要被赶出去人人喊打了。
她心里的恐惧跟着消失了大半。
还是谨慎地问:“王老师…他真的当不了老师了吗?”
“对,”谢怀瑾看着她的眼睛说,“这点现在就能跟你保证。”
林燕无声地掉泪,但眼神没有移开。
“你没有做出任何事情,不要哭,”谢怀瑾耐心地擦掉,语气平和,“忍不住哭也没关系,因为你受伤了,但不要哭太久。女孩子也得坚强一点。”
岳小楼听着,不时附和。
她想到之前早就意识到有不太正常的地方,只是潜意识里不愿意细想。现在事情浮出水面,心里愧疚感折磨得她想跟着一起哭。
祈祷,千万千万就是这个程度的,千万千万就到此为止吧……
“不可以……”
林燕声音沙沙的,刚开口说了三个字,眼泪又如同断线珠子般落下,眨眼就掉,眨眼就掉,带着鼻音断续着说,“可不可以,不…不要告诉嘉禾。”
“谁也不告诉。”谢怀瑾说,“除了我们,知道这件事情的人绝对没办法继续留在学校里。”
“不骗人吗?”林燕眼眶又湿了。
“嗯。”
谢怀瑾应了声,语气轻柔地告诉她:“姐姐是律师,律师是不会骗自己的当事人的。”
—
来了两辆警车,鸣着笛开进学校里,把在办公室批作业的王群西带走。
谢怀瑾说明了情况,让一名女警察陪同着,她们开车去医院,带林燕去检查身体。
检查结果出来。
万幸,医生判断没有比猥亵更进一步的行为。
岳小楼看着牵着女警察的手,走在前面的林燕,终于找到说话的空档,悄声问:“你来前就报警,万一林燕不肯去警察局,或者到了警局也害怕得不肯说实话怎么办。”
“她实在抗拒,可以晚点再做笔录的。总之得先让警察和医生检查身体,”谢怀瑾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哄不好就强行带来。她怕警察帮不了她,就得让她知道警察是绝对站在她这一边的。”
岳小楼心头压着的难受感觉稍稍轻了些,小声问她:“能判多久?至少也是猥亵儿童,猥亵未成年应该是判的很重的吧。”
“如果是构成了猥亵儿童罪的话,最高判六年,基本是三到六个月。”
谢怀瑾说了一半,顿住,“虽然是学校里……”
“……”
“啊,什么?”岳小楼诧异到惊愕说,“怎么会那么轻的,说是从重处罚的猥亵儿童,其实成本就是那么低的吗??”
“还不一定判的下来。”
“……什么?”
谢怀瑾脸沉的吓人。
“如果只有孩子本人的陈述和你的证言,证据链还不够完整,疑罪,从无。”
—
王群西听见警车鸣笛声,看见警察进办公室,说要把他带走的时候,心里说不慌是假的。
茶水都撒到衣服上了。
但他很快平静下来,录口供的时候,也尽量诱导着自己的情绪,让自己表现得很气愤:
“那孩子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我就把她送去了医务室休息,松到时候,我立刻出门了,没想到外面下起了大雨,我不小心撞到了岳老师,她估计是来避雨的吧,心情很不好的样子,骂了我一句。我道歉了,她还是骂人,都对我讲脏话了,我实在气不过,跟她吵起来了。”
王群西越说越激动。
警察在对面用电脑记笔录,旁边还坐着两个警察。
“我先撞到的她是我不好,可她骂人也不太对吧,被骂就算了,没想到我走了她还气不过,教唆小孩撒这种谎来污蔑我。”
旁边的老警察喝着茶,说了句,“身份证拿出来了吗。”
“哦哦,”王群西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抽出身份证,“带在身上呢。”
“最好不是真的,我看你也一大把年纪了,又是当人老师的……”老警察接过身份证,边喝着茶,瞥了眼身份信息。
一口热茶从鼻孔里喷湿自己衣襟。
“几几年的?”
老警察胡乱拍着胸口的茶水,不可置信,拿身份证上的照片对着他的脸,“王群西,这是你本人的身份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