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大人颤然弯下了腰去, 定定看着夫人,这个陪了他十余年的枕边人,他好几次告诉自己, 以后要善待她,要去这个女人终老, 可为什么?这个女人的心竟这般阴狠?
夫人死死咬住下唇, 摇头, 只是摇头。
“告诉我,为什么?!”大人狠狠地钳住了她的双肩,几近疯狂地大呼,“我自问待你不薄,你为何连自己的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你说什么?”夫人终于开了口, “我没有!烟儿得病,真的与我无关……”
“是么?沈夫人,可愿去前堂与证人对峙?!”曹锋冷声打断了夫人的解释,他挑眉看向了大人,提醒道:“沈大人,此事已不止是大人的家室。”
“来人!”大人缓缓站直了身子,他哑声道,“拿下夫人!”
“大人……”门外的小厮们缩手缩脚地迟疑了起来,不敢上前。
夫人哭喊道:“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虎毒不食子,我从未想过对烟儿下手!夫君,你相信我!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
“不是烟儿?那是谁?”大人的心更是冰凉,“笙儿,对不对?”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气,萦笙当初得天花,难道不是意外?
曹锋觉察到了我的轻颤,他转头看着我,安慰道:“浣溪姑娘,此事,说来话长,所幸我发现得及时,早早在那条蛇上做了手脚,否则,我怕是来迟了。”
夫人骇声问道:“你……你说什么?”
曹锋鄙夷地看着夫人,冷声道:“你以为,毒蛇是那么容易买到的?”说完,曹锋又看了一眼大人,“夫人指使婢女在市集买毒蛇之事,方才还来不及与沈大人详谈……”
“都不必说了!”大人不想让曹锋再说下去,他再也不想看见这个恶毒的女人,只听他厉喝道,“拖下去!管家!拿笔墨来!”
“是……大人……”
“沈暮……你想休了我?”夫人的身子猛地一颤,她红着眼眶定定看着大人,“就为了这个贱婢,你想休了我?!”
“她不是贱婢……从来都不是……”大人沙哑地说完,深邃的眸子静静看向了我,写满了深情与歉疚,“我后悔了……后悔那么多年来违心而活……”
大人话中的意思,清清楚楚,我连忙往后缩了缩。
曹锋并不是蠢人,他突然将我圈在了怀中,一字一句地道:“一切都没事了,有我在,想必沈大人定会秉公处理好此事!”
我下意识地推了推曹锋,却无法让他挪开一寸。
大人走了过来,冷冷看着曹锋,“曹大人!浣溪是我沈家的义小姐,还请大人自重!”
曹锋嘴角微微一抽,终是松开了我,他起身整了整衣裳,淡淡道:“那本官就拭目以待,看看沈大人如何处置此事!”
“自然能让曹大人满意!”大人顺势将我拥在怀中,蓦地将我抱了起来。
我惊慌无措地看着大人,可大人却不容我有半点挣扎,有力的双臂将我紧紧拢住,他沉声道:“我该给你一个真正安全的小院,该让一些人,永远都不能再伤害你!”
“沈暮!你没良心!”被拖出去的夫人老远看见我被大人抱着走出了房间,她嘶声痛呼道,“你们两个狗男女悖逆人伦,你们会有报应的!会有……”
“塞住这贱妇的嘴!”大人厉喝一声,夫人便被小厮强行捂住了嘴,再也骂不出一句话来。
我一直以为,大人是个深情的人,却不想在处理夫人这件事上,他却出奇的凉薄。
偏生,理都在大人这里,没人能说大人做错了。
就算是二小姐跟小少爷后来知道后,也只是选择了沉默与哭泣。
我也一直以为,夫人就算再恨我,只要我躲着,避着,让着,总归能容我静静终老一世。
偏生,人心可以险恶到这个地步。
此事已涉及人命,曹锋又牵扯其中,大人不能在府中私了。
于是,当日,大人便将夫人押到了府衙大堂之上。
我被大人安置在东院休养,没有去府衙大堂看见这一幕,但是后来我听见许多下人窃窃地聊过那日的事。
曹锋做为旁审,又是最有力的一个人证,当日在大堂上如此说道:“那日我与沈大小姐在白堤偶遇,本以为杂耍师傅的失手,只是一个意外,却不想我仔细查下去,竟让我发现了另一桩买卖。”
“什么杂耍师傅?什么意外?”夫人听得一头雾水,可很快的夫人就哑口无言了。
曹锋传召上来了一个赖皮头的流浪汉,“夫人可认得此人?”
夫人以为,烧了那些装皮屑的纸,这世上有些事就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是,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