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心好痛……好痛……好像有把刀子狠狠插在那儿……不停地一直绞动……”兰姑娘哽咽开口,泪水涌到眼眶中,硬生生地还是流不出来。
“会好的……都会好的……师姐……”
不会好的,一切都不会好起来。
只有……假装一切可以忘记……一切从未发生过……一切……都是一场梦……
十年于普通人而言,或许匆匆即逝,可对于兰姑娘而言,到底过得是多漫长,只有她一个人清楚。
阿竹师妹被家人强行接走了,师父也寿终正寝了,她从十年前的兰姑娘变成了今日的兰先生,坐着师父在世时一直结交的灞陵城贵客的马车一路北上,感觉到的凉意越来越浓。
“下雪了……”当车夫在车厢外道了一句,“兰先生,咱们灞陵可比临淮冷多了,若是衣裳没有带够,可在前面镇子采办点御寒的新衣,相爷吩咐过的,可不能委屈了先生。”
“我已惯了冷。”她脸上带着白银面具,裹着一件玄色大氅缩在车窗边,她掀起了窗帘,瞧向外间的落雪。
雪,原来是这样美,也是这样冷。
常听人说,夜雪之后,会有梅花香扑鼻而来。
她呢?
那久违的梅花香,今生还能不能再嗅一回?
“灞陵城西,可是有一处叫做灵枢院的地方?”
“是啊,先生。”
“去相府之前,我想去院外看看。”
“是,先生。”
当马车停在了灞陵城西郊,兰先生从马车上缓缓走下,她看着漫天飞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冷……却依稀有梅花的淡淡香味儿。
兰先生裹紧了大氅,沿着山路缓缓走了上去。
车夫提醒了一句,“先生随便走走便下来吧,相爷还等着您呢。”
“嗯,我去看眼梅花就回来,只看一眼。”兰先生望着茫茫雪路,不禁红了眼圈,心头暗暗道:“十年了,若梅,你一切可安好?”
作者有话要说:这些往事,是兰先生心里永远的痛,至于这个故事没有写明的真相,会在下一个番外一一展开。
☆、第44章
昔人已逝,梅花纵使开得再艳,也永远不会有当年那人的惊艳了。
兰先生沉沉一叹,过往悠悠,若是当年没有执念一定要瞧她一眼,或许她还能活着。而那些中伤的流言,也不会在她死后偶尔浮现世间——但是,不论如何,商东儒既然娶了她,就该全心全意疼她,怎可怀疑她、冷落她、对她的死如此轻描淡写?更不该在若梅死后三月就将新夫人齐湘娘娶入了灵枢院!
手背上青筋骤起,兰先生心绪激动得厉害,她看着商青黛,咬牙道:“若梅,他待你如此无情无义,那我就让他失去最珍视的灵枢院,再让他到你坟前,自戮谢罪!那个女人占了一切该你的东西,那我就让他们齐家覆灭来偿!快了,快了,只要这片天一换,若梅,帮你出了这口恶气之后,黄泉渡头,我等你来与我重逢。这一次,不许再失约了。”
“先生……”端着药粥的杜若出现在石屋门口,她迟疑地看了看兰先生,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兰先生冷了脸,站了起来,“你在外面站了多久?”目光如刀,充满了杀气。
杜若恭敬地道:“不该听的,我不会听,不该记的,我也不会记。先生可以放心,我并不是那种乱嚼舌根之人,若是先生不信……”
“死人才是这世间最安全之人!”
“先生是不会杀我的。”
“哦?”
“就凭先生保了我的手,又保了我的命,我知道先生这样的大夫是不会乱杀人的。因为先生有一颗仁心。”
“仁心?在你们眼里,我们蛊医是邪道,哪里会有仁心?”
“不,爹爹说过,英雄莫问出处,医者不问正邪,只要是救死扶伤的医者,就是好大夫。”
“……”
兰先生沉默了,只是静静看着眼前的小丫头。
被兰先生看得有些不自在,杜若低下了头去,“先生,这粥中我加了点薄荷叶,听你说话声音总是沙哑,而且方才瞧你手背青筋暴起,大有走火入魔的势头。薄荷清凉,虽不能治本,但是可以宁心。”
“你这丫头倒给我开起方子了?”
“并不算开方,只是有点担心先生的身体。”
“你平日也是这样待她么?”兰先生饶有深意地问了一句。
杜若先是一怔,认真地道:“待夫子自然要更好,尊师重道是本分。”
“更好?”兰先生的语气有些异样,“若有一日,她嫁人了,你如何待她更好?”
“那……”
“答不出了?”
“那是他日之事……如今我只知道要听夫子教诲,要待夫子更好。若是现在都做不好,又惶论将来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