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吧……”杜若也想不分明,有些落寞地低下了头来,看着手中医书上的文字,却再也看不进一个字去。
陈水苏倒吸了一口气,严肃地道:“小若,你完了……”
确实是……完了……
若是夫子不肯理她,这心里的空落落又如何纾解?
“得罪了商夫子,你在灵枢院的日子可怎么办啊?”陈水苏担心地说着,想了想,她猛地一拍杜若的肩头,“不过小若,你别怕,有我在呢,就算她故意罚你,我也会偷偷帮你的。”
“夫子不是那样的人。”杜若摇了摇头,说完这句话后,她浅浅笑道:“水苏,谢谢你。”
“谢什么,该是我谢谢你不跟我计较才是,我可是险些要了你的命啊。”陈水苏还是觉得歉疚,“小若,对不起。”
杜若伸手握住了陈水苏的手,摇头道:“我们是朋友,对不起、谢谢,这样的话,不说可好?”
“好!”陈水苏点点头,靠在了杜若身上,笑吟吟地道:“那陪我出去看看风景,又好不好?”
“嗯。”杜若点点头,还没等她完全站起来,已被性急的陈水苏扯着踉跄地跑向书堂外。
“你看那边——小若!”陈水苏激动地指着远处的松涛负雪,“我可是第一次觉得灞陵的雪色美的!”
“嗯。”杜若依着陈水苏的指向看去,果然,天地浩浩,松雪绵延百里,像云中龙,像天上云,像……昨夜夫子发上的皑皑白雪……
“娘,带我走,可好?”
脑海中,又响起了昨夜听见的那句凄凉声音。
心,蓦地一痛。
杜若悄悄一叹,下意识地看向回廊,那个驻足的夫子却已没了踪影。
杜若的目光四处巡梭了下,周围人有同窗,有几位其他科的夫子,也有小厮跟丫鬟,却独独不见商夫子。
“夫子,你还在恼我唐突你么?”杜若的心又是一凉,哪里还有赏雪的心?
“咦?那边是……”有个同窗少年突然说话,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一位穿着大红锦裘的贵气夫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四五个小丫鬟,瞧那打扮,不是院主的新夫人齐湘娘么?
“水苏,她是谁?”杜若才入灵枢院两日,确实不认识此人。
陈水苏压低了声音,细声道:“这可是商院主的心头宝啊,是咱们的院主夫人,小若,此人你可要小心避着些,你呆头呆脑的,若是伺候不好,分分钟赶你出院呢。”
“怪不得……”杜若终于明白,为何昨夜夫子会那样伤心,生父逼她攀附权贵,生母又早亡,这个新二娘,只怕也待她不好吧?
“怪不得什么?快些跟我进书堂吧,避着些。”陈水苏扯了扯杜若的衣袖,边走边道,“她可是你我惹不起的,她可是太医院左右院判的姑姑,若是在灵枢院开罪了她,日后到了太医院,你我的日子会更惨。”
杜若摇头道:“其实,我并不想进太医院……”
“你都来灵枢院学医了,你相当于一半跨进太医院的人了,你不进太医院,你想去哪里?!”陈水苏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听见的话。
杜若正色道:“这天下有太多人需要医者救命,我学医只为了……唔!”
陈水苏突然捂住了杜若的嘴,急声道:“你这些话都打住!以后都不许说了,来来来,我们还是静静看医书吧。”
“为何?”终于等到陈水苏松开了她的嘴巴,杜若又忍不住问了一句。
陈水苏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你真是个呆子!来灵枢院的人,哪一个不想入太医院?你若没有这份心,外间还有很多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呢!若是让商院主听见你说这些话,正好把你给赶出去,让个空位给想进来的人。那商夫子辛苦给你要的名额,岂不是白要了?”
“……”杜若顿时噤声。
陈水苏舒了一口气,“终于想明白了?”
杜若点点头。
陈水苏又舒了一口气,“晚上再好好教你,我们快看完这篇,一会儿商夫子可是要提问的。”
“嗯。”杜若又点点头,强打起精神来,将手中的医书又看了一遍。
“咚——”
远处,晨钟响起,其他九名同窗陆陆续续走了进来。
终于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她还是一样的清冷,却没有跟昨日一样,往杜若这边多瞧一眼。
“昨日教你们的手太阴肺经十一穴,可还记得?”
商青黛严声一问,忘记温书的几名同窗已低下了头去。
还是有几人举手示意记得,当中一人,便是杜若。
可是商青黛竟是无视了她一般,点了陈水苏起来回答,“水苏,你来背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