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东儒失望地瞪了商青黛一眼,却也不好去接话。
“青黛,谢殿下成全。”商青黛福身一拜。
燕云深将酒杯往矮几上一放,笑道:“慢,本王可没有说过,可以容你告退。”
“殿下还要青黛伺候什么呢?”商青黛冷着脸问了一句,话锋如刀。
燕云深起身拉住了商青黛的手,却被商青黛狠狠打了一下手背,“呵,好烈的商大小姐!”手指一紧,让商青黛更是挣脱不了。
“还请殿下自重!”商青黛厉喝一声,一双冷眸看向了父亲。
商东儒嘴角含笑,却哈腰道:“殿下,我这老身子骨实在是挨不得冻,先回去歇息了,这赏梅之事,还是留给殿下与青黛吧。”
“爹爹……”商青黛漠然唤了一声,根本唤不回那个执意借女儿攀附权贵的父亲。
心头凉得厉害,只觉得一股酸涩之意泛上心头。
商青黛强忍住泪水,不让泪水涌出眼眶,她挺直了腰杆,看着父亲的背影走远,咬牙道:“殿下,今夜莫不是想用强欺凌青黛?”
燕云深笑然摇头,递了个眼色给随行的小厮,“去,把马车赶过来。”
商青黛愕了一下,“你要带我去哪里?”
燕云深眯眼笑了笑,“身不由己的滋味,实在是难受,今夜惹你那么不快,自然是带你出去赔罪的。”
“……”
“别怕,本王不是那种恃强凌弱的人,今夜的梅花开得虽美,却美不过这天地间自由自在的雪花,我带你去灞陵城中看看,那边人气暖些,总好过这边冰天雪地。”
燕云深说完,便拉着商青黛走出了帐篷。
小厮将马车赶了过来,燕云深彬彬有礼地扶着商青黛上了马车,终是放开了手来,“商小姐,今夜我帮你圆了个场,你一会儿可得帮我才是。”
“自是应该。”商青黛的泪花消失不见,眉心微微舒展开来。
燕云深点头一笑,也上了马车,“去城东,丞相府后巷。”
商青黛心头大惊,却不打算去细问,今夜能得这样的结果,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收获了。
燕云深细细打量了商青黛一眼,没有听见她开口问她为何,他倒也喜欢商青黛这样的性子。
马车一路自西郊回到了灞陵城,又一路来到了丞相府后巷。
燕云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回头对商青黛道:“商小姐,可否帮我把马车中的洞箫给我拿过来?”
“好。”商青黛转身在车厢中找了找,终是找到了那支洞箫,给燕云深递了过去。
燕云深接过了洞箫,笑然道:“今夜得罪商小姐之处,便用这曲箫曲赔礼吧。”说完,他便将洞箫移近唇边,吹奏了起来。
那是一曲凄清的歌,曲声哀怨,大有求而不得的苦涩。
商青黛怔怔地看着宋王的侧脸,身为皇室中人,只怕他们的不得已,比她这样的人还要更多吧。
那是——
洞箫声中,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琵琶声。
商青黛循声找去,发现琵琶声是从丞相府中传来的。
丞相白朗有三个女儿,今夜箫与琵琶雪夜合奏,多半是宋王心怡的女子吧。
商青黛的嘴角微微一勾,浮起一个淡淡的笑来。
天地飞雪翩翩,这一刻,商青黛觉得,天地广袤,人生若是可以如此自在地活,那才是真正的人生最大的幸事。
一曲吹罢,风雪似是大了一些。
“商小姐,我们走吧。”燕云深满脸都是温暖的笑意,“今夜本王最想赏的景已看到,可以舒心入眠了。”
大抵是因为丞相府中的某位千金吧?
商青黛点点头。
燕云深与她上了马车,笑道:“可要记得,今夜是商小姐你与本王信马逛了逛灞陵城,这个圆场不管谁问起,你都要帮本王这样说。”
“好。”商青黛点头。
燕云深满意地一笑,转了转手中的洞箫,“把你送回灵枢院,本王也可以回府歇息了。”
“我今夜不想回去。”商青黛突然摇头。
“跟本王回了府,商小姐的清誉可就毁了。”燕云深脸上的笑意突然僵在了原处,“即便是住在灞陵城的客栈中,商小姐是与本王一起出来的,人言可畏,实在是……”
“去城南,悬壶堂。”商青黛凉凉地开了口,打断了他的话,“我们灵枢院的学生,近几日在那儿义诊,我这个做夫子的去帮忙,也在情理之中。”
燕云深的笑容终于暖了起来,“原来如此。”
“多谢殿下。”商青黛微微低眉。
“医者仁心,你有这份心,是我大燕之福,本王乐意成全。”燕云深点头一笑,掀起车帘,扬声道,“去城南!”
“是!”
小厮勒马调转马车,赶着马车朝着城南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