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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杯(83)

若不在乎,岂会伤心?若不入心,如何伤情?

同是女子,苏折雪又久经风尘,这小小的道理,她比谁都明白——她的呆子究竟是说了什么,才使得主上如此伤心落泪?

“咯吱——”

房门突然被打了开来,穿戴整齐的子鸢蓦地出现在了苏折雪眼前,将她凌乱的思绪打得更乱,一时之间,子鸢不知道该如何起话头,苏折雪准备好的嘱咐也哽在了喉间,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两人一阵沉默,愣在了原地。

“折雪。”老鸨的一声轻唤让两人回过了神来。

苏折雪回过头来,轻笑道:“妈妈找我?”

老鸨端着药酒纱布走了过来,白了子鸢一眼,道:“主上说今日之事不能有失,所以让老娘把药酒拿来,给这臭丫头换换药。既然你在这儿,这事便交给你吧,老娘还得下去歇息歇息,小憩片刻。”

苏折雪笑然接过了药酒纱布,“有劳妈妈了,此事就交给折雪了。”说完,苏折雪又问了一句,“沈少将军还没醒吧?”

“这家伙最好永远都醒不过来!”子鸢冷冷骂了一句。

“你呀,他若死在了我这儿,我可是要偿命的。”苏折雪笑然说完,只觉得方才的冰凉沉寂似是消失了不少,听老鸨说沈远并未醒来,交代了一句,“劳烦妈妈差几个小婢伺候着,我这边忙完便来,这戏终究要做足了才行。”

“这个我知道。”老鸨点了点头,转头看着子鸢,“臭丫头,你可别又负伤回来了,免得……”老鸨看了一眼苏折雪,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下去,转身渐渐走远。

“我定不会再伤!”子鸢笃定地开口,甫才说完,苏折雪便轻轻地扯了扯她的衣角,示意让她先进房。

子鸢依着苏折雪进了房间,苏折雪将房门带好,还没回头,便道:“你先脱了外裳吧。”

子鸢点点头,解开了腰带,把一身新换的蓝色外裳脱了下来,牵扯到了伤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苏折雪连忙将手中药酒纱布都放在桌上,上前扶住子鸢,柔声嗔道:“你这模样,如何再战,不若……”

“这可不行!”子鸢嘿嘿一笑,“姐姐,我以后可要护你们安然一世,今日再疼我也会挨着!”

“呆子。”苏折雪只能摇头一叹,亲手给子鸢解开了内裳,目光落在了她沁血的右肩纱布上,“忍着些,换了药会好些。”

子鸢点头轻笑,“姐姐就动手吧。”说完,双臂一展,抱住了苏折雪,“只要抱着姐姐啊,这疼的感觉也能轻七分,哎呀……嘶……”这话才说完,纱布揭开的瞬间,子鸢便忍不住发出一声强压的低嘶。

苏折雪知道弄痛了她,手上的动作轻柔了好几分,“是我下手重了些,现下可还疼?”

子鸢忍痛摇头,兀自笑道:“不疼……不疼……”

苏折雪心头疼得厉害,“若是疼了,便抱紧我些,我也好知道用什么力道……”

子鸢忍住痛,点了点头,目光落在了衣架上那条洗干净的汗巾上,不禁蹙眉“咦”了一声,“奇怪……嘶……”

苏折雪停下了上药,问道:“怎么了?”

子鸢摇了摇头,轻轻道:“没事,姐姐继续,我不疼,能忍住。”子鸢忍着右肩上的阵阵灼痛,眉心又蹙了起来,心头道,“昨日分明将这汗巾泡在盆中,原想今日都尉大典打完后回来再洗干净,为何竟被人洗干净了?”

思来想去,只有一人可能帮她动手洗这汗巾……阿翎姑娘!

定是阿翎趁着她去窗外见苏折雪的时候,帮她洗干净了这条染血汗巾——堂堂大晋宗室女子原本应该是十指不沾尘的,竟肯为她洗汗巾?

这是收买人心,还是……

还是什么,子鸢暂时想不分明,又想到之前她给她的承诺——过了这个月,我会还你一个完好无损的苏折雪。

她如何还?

子鸢方才在气头上,没仔细想明白她究竟打算如何还她苏姐姐,可现下她仔细想想,发现阿翎其实也是无可奈何。

阿翎身在大云,可用之人只有这醉今宵中的苏姐姐与老鸨,要让艳冠临安的花魁苏姐姐全身而退,她究竟会用什么办法?

子鸢越想越愧疚,暗暗自责方才不该那般待阿翎,可转念又想,难道说阿翎想到的法子跟自己想到的法子一模一样?

“姐姐……”

“嗯?”

“阿翎姑娘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苏折雪微微往后退了退,定定看着子鸢,又问了一句,“今日你与主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子鸢摇了摇头,微微一笑,反问道:“姐姐,你可喜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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