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鸢咬牙一叹,背过身去,“如你所愿!但是,我是大云的禁卫营都尉,公主殿下只要还站在大云的土地上,有些事就由不得你胡来!”说完,子鸢侧过脸来,嘴角忽地扬起一丝淡淡的笑来,“你跟姐姐,一个都不许有事!”
“大人……”内堂之外,突地响起了属下的声音。
“何事?”子鸢问了一句。
“楚山公主差人来说,今夜亥时,请大人入宫一叙。”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子鸢回转过身来,俯身将阿翎的冷茶提起,柔声道,“不要总是这样亏待自己,凉茶喝多了对身子无益,我去给你换杯热的。”
“……”阿翎沉默无语。
子鸢还以为是方才自己的语气凶了些,当下赔个笑脸,“公主殿下大人有大量,先饶了小的不敬之罪,可好?”
阿翎眼圈一红,兀自沉默,只是怔怔地看着子鸢。
子鸢眨了眨眼,“咳咳,公主殿下莫怒莫怒,小的马上消失!马上消失!”说完,子鸢便起身快步走出了内堂。
“臭丫头……这一世……我们……只能是朋友……”阿翎喃喃一骂,心头却暖得厉害。
月上柳梢,残月朦胧。
皇城肃静,十里无声。
子鸢让阿翎扮作随行的禁卫营士兵一起踏入了宫城,没想到才走入宫门,便瞧见楚山公主叶泠兮带着锦奴立在宫阶上等候多时。
“微臣参见公主殿下,千岁……”
“不必多礼。”叶泠兮不等子鸢把礼行完,便亲手将子鸢扶了起来,向身后的老宫奴锦奴递了个眼色,“你们都退下吧。”
子鸢也向阿翎递了个眼色,示意她可以先行退下,先去叶桓宫殿附近等待。
叶泠兮看着两人都退下后,笑道:“今夜月色稀薄,赏月确实不佳,若是祁都尉不嫌弃,可愿意随本宫沿着这条宫道走走?”
子鸢朝着叶泠兮的指向瞧去,宫道笔直,宫壁肃穆,正是直通叶桓宫殿的方向,当下明白了叶泠兮的意思,是想亲自带子鸢进去,堂堂正正地带苏折雪离开皇城,当下谢道:“公主殿下有心了,子鸢感激不尽。”
叶泠兮笑道:“要谢本宫,可不是一句话便够了。”
子鸢愕了一下,“但请公主殿下吩咐!”
叶泠兮莞尔,“你不怕本宫要你用命来谢么?”
子鸢正色道:“大云存亡之际,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公主殿下,我有一件大事要告诉你!”
“哦?”叶泠兮倒是有些惊讶,“什么大事?”
子鸢停下了脚步,抱拳道:“三日之后,公主大婚,怕是有大事发生!曹衙驰援寒西关不可信,沈佑拥兵镇守临安更不可信啊!”
叶泠兮眉角一跳,“想不到连你也看出来了。”
子鸢愕然,“公主?”
叶泠兮淡淡笑道:“曹衙并非有心驰援寒西关,本宫心知肚明,沈佑三番五次推脱上阵,又岂是国之良臣?”略微一顿,叶泠兮继续道,“本宫这身嫁衣如血,三日之后必定要沾点腥味的。”
子鸢没想到叶泠兮竟然把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不禁心中感慨,若是楚山公主是男儿身,那真正是大云之福了!
叶泠兮觉察到了子鸢的灼灼目光,侧脸瞄了子鸢一眼,笑道:“祁都尉好大胆子,竟敢如此直视本宫,就不怕本宫把你的脑袋给摘了?”
子鸢回过了神来,连忙抱拳道:“小的失礼了!”
叶泠兮盈盈一笑,“本宫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么?不过是与你说笑罢了。”说完,目光悠远地望向前路,“自古帝女,个个俱是身不由己之人,先人如是,本宫亦如是。”说着,脸上忽地浮起一丝欣慰的笑来,“只是本宫比先人要好一些,她们的婚礼是牺牲,而本宫的婚礼是陷阱。”
“陷阱?”
“不错,陷阱。”叶泠兮继续信步前行,幽幽道,“攘外必先安内,所以若要打赢这一战,临安城只怕要先进行一场厮杀。本宫知道禁卫营人马不足以与沈大将军府抗衡,所以要赢下这一战,只能智取。”说着,目光落在了子鸢身上,明眸若星,甚是好看。
子鸢心头一阵激荡,抱拳道:“公主殿下只管吩咐便是!”
叶泠兮满意地点头道:“沈少将军你应该认识,本宫的大婚上,可不希望瞧见此人出现。”
子鸢想了想,恍然笑道:“公主殿下此计甚妙啊!若是提前擒住了沈远,就算是沈佑真的要举兵围宫,也要投鼠忌器,掂量几分。”
叶泠兮点头微笑,“不错,还有……”话说到一半,便忽地停了下来,她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是本宫的战场,本宫应当应付得了,罢了。”
子鸢疑惑地看了一眼叶泠兮,却听见叶泠兮道:“你须事事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