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我?”阿翎只觉得可笑,“你以为我会信你?书上记载,蛊母入体,神仙难救,你以为我会傻到信你的话,临死了还让你当初傀儡摆布?”说着,阿翎故意逼近了阿耶杰一步,“又或是,临死还让你当成青楼女子肆意轻薄?”
阿耶杰似是怒极,为何到了生死关头,这个死女人还要这般倔强!
“阿耶杰,我其实还没有输,国师若是失了你这个独子,就算皇蛊继续繁殖,你国师府一脉也断了!”
阿耶杰大惊,只觉得胸口一疼,阿翎已猝不及防地将匕首扎入了他的胸膛,“你……简直不知死活!”阿耶杰怒然挥袖,狠狠地一掌拍出,将阿翎击得连退三步,一张口,便吐出一口鲜血。
“我大晋萧家与你阿耶一脉,也该有个了断了!”阿翎放声大笑,双眸赤红,绝望的泪水滚落眼角,与下颌处的鲜血混在了一起,滴落在地,“我不会让你再伤害到谁!”阿翎说完,拿起了桌上酒壶,猝然砸在地上,似是给谁递了个暗号。
“呼——”
呼啸的火焰突然在客栈四周烧了起来,将客栈所有的通路都给烧断了。
阿耶杰惊魂未定地捂住胸口,他方才发现,原来那股浓浓的酒味儿并非来自阿翎手中那壶,而是有人在客栈周围倾倒酒汁,只想将他与她烧死在这客栈之中。
“我不会让自己变成蛊母繁衍后代的傀儡,我知道蛊虫怕火,可是我一个人死了,又太便宜了你们阿耶一脉。”阿翎淡淡说着,一步逼近阿耶杰,“你猜,国师若看见你烧成焦尸,会是怎样的表情?”
“你……你……”阿耶杰不敢相信地看着阿翎,“你疯了么?我说过,我可以救你!”
阿翎挺直了身子,黯然笑道:“不用了……拉你陪我同入黄泉,也算值得!”
只可惜,终究少了你,臭丫头。
阿翎心头一酸,泪眼朦胧地瞧向了火海之外,依稀中,她看见了含泪跪地的苏折雪,不禁喃喃道:“折雪,从今往后,你自由了。”
“主上……”苏折雪垂泪紧握双拳,跪在了客栈之外,想到阿翎求她最后做的这件事,易地而处,她的选择定与阿翎一模一样。
阿耶杰瞥见了苏折雪的影子,急声大呼道:“萧栈雪,你以为你把蛊虫从苏折雪体内引出来就完了?我告诉你,你若是命令苏折雪马上救火,我还可以拿出解药来,否则,今日你我葬身火海,这世间便没人可以救她了!”
“你少说这些虚话!”阿翎怒声一喝。
阿耶杰皱紧眉头,幽绿色的眸子定定看着阿翎,“我没有骗你,狼蛊与欢蛊的毒性本来不强,可若是还混杂了皇蛊蛊母的毒性,那可是致命的慢性剧毒,苏折雪是绝对活不过一年!”说着,阿耶杰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因为火焰而烧断的横梁,“萧栈雪,你也一样!咳咳!”浓烈的烟雾涌了上来,直呛得人连连咳嗽。
阿翎皱紧眉心,浓烟引发了一串猛烈的咳嗽,她心底在迟疑,若是她今日拉阿耶杰一起死了,苏折雪却从此失了续命的可能,那臭丫头不是要伤心死?
只是,事到如今,她如何能相信眼前这个宿敌?
“小心!”阿耶杰突然惊呼一声,扑上了前来,带着阿翎滚到了一边,又躲过一条断裂的燃火横梁,“咳咳……”
阿耶杰胸口的鲜血汩汩而出,染满阿翎的前襟,他幽绿色的眸子定定看着怀中的阿翎,一字一句地道:“萧栈雪,你给我听好了,我从来没想过要你死,从来没想过!”
阿翎怔怔地看着阿耶杰,只觉得眼前的一切渐渐开始模糊起来,到处都是刺眼的黑烟,外面都是熊熊燃烧的火焰。
“从皇上赐婚开始,我就想把你当成我的妻子!”阿耶杰猛地将阿翎搂入怀中,害怕地环紧了她的身子,“我逼你,威胁你,只为了你能低头求我……我只想你输得心服口服,心甘情愿地做我阿耶杰的妻子,你明不明白,明不明白?”说完,阿耶杰从怀中慌乱地摸出一只骨笛来,在烈火的呼啸声中吹响了一曲诡异的骨笛曲。
阿翎只觉得心口一疼,只觉得什么东西要从体内钻出来,一阵一阵地反胃难受。
“噼啪!”
烧红的横梁再断落一根,砸在了两人身侧,火苗沿着阿耶杰的衣角窜上他的背脊,两行清泪沿着他的脸颊落下,可那曲骨笛音一刻都没有停下。
阿翎已分不清楚此刻坠落她心口的,究竟是阿耶杰的泪水还是血水,她只觉得一阵剧烈的反胃袭来,她张口吐出一口黑血,便觉得眼前一黑,顿时昏死过去。
阿耶杰紧紧抱住了阿翎的身子,幽绿色的眸子忽地浮起一丝笑意来,骨笛从他手中滑落,“黄泉路上……你身上少些虫子……可会对我真的笑一笑……笑一笑……”阿耶杰虚弱地一笑,“谁也……不可以……不可以……在你身上种虫子……齐王不行……父亲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