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贵妃端然立在大殿正中,一双凤目不怒自威,她就那样静静地穿着一袭浅紫色纱裙站着,远远瞧去,倒比着了一身素皇长袍的皇后要威严许多。
“公主们的行装可都收拾妥当了?”沈贵妃淡淡问道,凤目只轻轻地一瞥身边伺候的宫女,便又瞧向了殿中的其他妃嫔,“嫔妃们的行装呢?可要检查妥当了,不要落下什么,以免被有心之人拾去了,反倒是冤枉众位不安本分,甚至污了公主清白名节。”
“诺。”宫女们应了一声,连忙低头再检查一回收拾好的行装。
曹伯宵从昨夜听闻云徽帝下旨开始,便急急地赶了回来,心头不知把沈远骂了几回,“这个莽夫,再不发难,等这些后宫女人都回去了,我精心布置的陷阱可就害不到祁子鸢那小子了!”
沈远老远瞧见曹伯宵风尘仆仆地骑马赶来,连忙迎了上去。
“速速发难!”曹伯宵给沈远递了个眼色,咬牙附耳说了这八个字,“迟则有变!”
沈远愕了一下,连忙跑到殿内,冲着姑姑沈贵妃的贴身宫女使了一个眼色。
那贴身宫女突然惊呼了一声,“哎呀,不好,回禀娘娘,您的一只玉镯找不到了!”
沈贵妃蹙眉转身,定定看着宫女,“本宫的?”
宫女骇然跪倒在地,点头道:“昨日还在呢,就今日不见了,是奴婢没用,请娘娘责罚奴婢!”说完,便重重拜倒在地,一个劲地磕头。
曹伯宵立在殿外,满意地舒了一口气,一双色眼又灼灼地盯在了叶泠兮身上。
叶泠兮微微侧头,低声对身边站着的子鸢道:“果然来了,一切依计行事。”
子鸢饶有兴趣地点点头。
只听叶泠兮摇头叹气道:“本宫也不见了一支金钗,前日差了沈少将军帮本宫寻了两日,还是不见消息。”
“楚山也不见了东西?”沈贵妃眸光一沉,“这几日,是哪位大人当值昊陵?”目光瞧向了沈远,颇有几分担心。
沈远坦然走了过来,“自从前日祁都尉来昊陵任职之后,我交待了值卫任务于他,后来听闻楚山公主丢了金钗,我便领命带人四处寻找,这两日都没顾上值殿值卫之事。”说着,沈远冷笑了一声,“祁都尉,你禁卫营素来负责临安内外治安,你初次任职便连丢后宫两件物事,你该当何罪?”
子鸢耸了耸肩,走上前来,笑道:“下官确实……”
“祁子鸢,你还想狡辩!”曹伯宵气急败坏地走了过来,“本世子不过回府一日,这里便连失两物,我走之时,是如何吩咐你的?你连昊陵值守这等事都做不好,以后如何维护临安内外治安?”
子鸢眨了眨眼,继续笑道:“世子啊,下官可没打算狡辩呐。”
曹伯宵重重一哼,仰头瞧向了沈贵妃,“贵妃娘娘,这个祁子鸢如此放肆无能,还娘娘重重责罚此人,以儆效尤!”
子鸢不禁放声大笑,“这么说,下官的罪已经定了?”说着,子鸢坦然瞧向了沈贵妃,朗声道,“贵妃娘娘明鉴,下官初任禁卫都尉一职,确实值守疏漏一事难辞其咎。因而在接到楚山公主之令,帮公主四处找寻金钗之余,还派了属下在昊陵四处暗暗盯梢,哪知竟被下官发现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沈贵妃气定神闲地看着子鸢,轻笑道:“什么大事?”目光与子鸢的目光相对,沈贵妃的心湖蓦地撩起几丝涟漪——这少年身形虽瘦小,却比某些公主豢养的面首还要俊俏,分明应该是英气逼人的少年郎,可说话的神情动作又多了一分俏皮。
这些日子,沈贵妃从女儿景柔公主,还有其他宫女口中多多少少听到过一些关于祁子鸢的传闻,却没想到今日一见,竟会是这样一个俊俏得有些脂米分气的少年郎。
子鸢的目光突然变得有些锐利,只见她环视众人一圈,抱拳哈腰道:“回娘娘,素来外盗易防,可内鬼难挡,楚山公主的金钗与娘娘的玉镯都是被同一个内鬼给顺手牵羊了。”说完,子鸢饶有深意地瞧了沈贵妃的贴身宫女一眼。
贴身宫女连忙叩头道:“娘娘冤枉,奴婢就是有十个胆子,也不敢顺娘娘与公主殿下的东西啊!”
沈贵妃含笑看着子鸢,“这就是你说的大事?”目光柔和,却隐隐透着一股贵气。
子鸢认真地点头道:“不错,娘娘容下官一刻,下官将一切道来,娘娘便明白下官所谓的大事是什么?”
“若是不算大事,你的脑袋,本宫便要了。”沈贵妃淡淡说完,仿佛杀一个人不过是一件极小的事。
子鸢干咳了两声,笑了笑,突然喝道:“来人,搜寻贵妃娘娘住过的宫殿,可要记住了,柱子横梁,桌脚柜头,全部都要搜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