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方落,周围又响起一片惊呼。
不少人朝/鲜钰投去艳羡的目光,像是忘了她刚刚才吐了血一般。
只有风愿眠气得牙痒痒,都是一块儿上岛了,凭甚她就能用药浴,就能在修行上先他人一步。
鲜钰支支吾吾道:“钰儿以为岛、岛上灵植珍贵。”
齐明无奈至极,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厉青凝转身欲走。
他愣了一瞬,鲜钰也甚是不解。
“也好,若服药能缓解半分,你且服药试试。”厉青凝微微侧目,睫如鸦羽轻抖,转而对齐明道:“她一时不能适应岛上灵植,药浴剂量减半为好,汤药也不可贸然停换。”
齐明颔首:“是为师疏忽了。”
鲜钰差点又吐了一回,她怎就忘了厉青凝不吃这一套!
她看厉青凝眸光寒冷,虽未曾怒目横张,可显然已心生不悦。
定然是因她不懂事,未即刻答应用药浴的事,厉青凝气她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
鲜钰又乐又憋闷,莫名有种人生至此足矣的感慨。
厉青凝长袖一甩,侧身时腰肢半扭。她腰身纤纤,那系在墨色锦带上的白玉宫绦随之一荡,险些勾去了鲜钰的魂。
鲜钰直勾勾看着,耳边尽是新弟子们的低语声。
有人道:“长公主和仙长怎……怎这般融洽,不像我和师父,他瞪我一眼我便不敢动了。”
另一人低声笑着道:“众所周知,这已不是长公主头次登岛,长公主总角时就已跟随岛上仙长习术,只是数年过去也不曾有所进展,着实可惜。”
“什么众所周知,我可不知。”
“你不知是你的事。”
鲜钰蹙眉,只一瞬就舒展了眉心,她自然知道厉青凝已登岛多次,可是已厉青凝的悟性,怎会至今也无所突破,难不成她有意隐瞒。
不应该,若是隐瞒,必瞒不过她才是,此事必有蹊跷。
齐明见厉青凝走远,缓缓呼出一口气,垂眸从袖里拿出了一方手绢,抹去了鲜钰嘴角边沾着的零星血迹。
鲜钰受宠若惊,接过了那手绢便道:“多谢师尊。”
“既然如此,药浴仍是要的,戌时记得到淮清阁。”齐明道。
鲜钰颔首答应,待周遭新弟子散去大半,才到外门装模作样地找绒儿煎药。
绒儿未曾听说一星广场的事,她见鲜钰小脸苍白,险些被吓懵了,捏了鲜钰的手又摸了她额头才稍稍定神。
“六姑娘,要不,这仙咱们不修了。”绒儿泪眼婆娑,还哽咽了起来。
鲜钰倒吸了一口气,小声道:“师尊让钰儿从今日起泡药浴,那药浴里放了许多灵植仙物,既能健体,还对修行有利。”
“此话当真?”绒儿愣了一瞬。
“师尊说的自然是真的。”鲜钰道。
绒儿捏起袖口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仙长如此待姑娘,姑娘可莫要辜负了仙长厚望。”
鲜钰:……
虽说这话听着有些古怪,可绒儿总算是没吵着打道回府了。
待到戌时,鲜钰在芳心的指引下去了淮清阁。
淮清阁傍山而立,引山泉入楼,储泉水于楼内灵石铺砌而成的寒池中。
如今已临近秋时,山中本就有些冷,淮清阁背山更凉,还未进阁便已令人感到一阵寒意。
芳心将鲜钰送至阁前便走了,鲜钰独自一人推开了淮清阁的门。
那灵石铺砌的寒池果真没有让人失望,开门那一瞬,充盈的灵气直袭面庞,只踏入一步已觉通体舒畅。
鲜钰心下啧啧感叹,这慰风岛的灵石多如岛上海盐。
寒池里浮着细碎药渣,细看之下应当是狼魄晶与赤鸟骨磨成的粉末。
这药材放都放了,她来都来了,就泡上一泡算了。
刚要脱去外衣,鲜钰忽然想到绒儿应当快要将汤药捧来了。
果真,门嘎吱一声响起,有人缓缓走进。
可是这气息和脚步声,怎是两人的。
再细探,另一人分明是厉青凝。
鲜钰星眸一弯,转身就朝绘了白鹿逐月的屏风走去。
屏风上映着两个人影只隔一尺远,依稀可见身着华服的厉青凝朝绒儿伸出了手。
“此药给本宫即可,你且退下。”厉青凝道。
绒儿诚惶诚恐,连忙低下身把药碗双手奉上。
厉青凝端起那药碗,细观这汤药外状,从颜色上看,这汤药平平无奇。
凑近一闻,味甘带酸,她粗略能说出几味药名来。
“是。”绒儿抿着唇也不敢朝里边望一眼,低着身退至了门外,还将门给掩上了。
厉青凝这才透过屏风朝鲜钰那处看了一眼,只见那瘦小的孩童竟走了过来。
灯影幢幢,恍惚间似又到了梦中。
梦里那红衣人靠在屏风上,衣衫半褪地唤她“殿下”,话音婉转低柔,似成精的狐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