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天下喜雨了,她莫名还有些不习惯,恨不得回宫就自觉将书给抄上。
在距天师台越来越近的时候,芳心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殿下,为何要绕这般远。”
厉青凝淡淡道:“去看一眼天师台。”
“殿下莫不是要拜见国师?”芳心愣了一瞬。
厉青凝抿着的唇一动,“不,在外看看,百姓们是如何对国师感激涕零的。”
芳心微微蹙眉,听厉青凝那平淡的语气,似真只是去看一眼而已。
可自家殿下鲜少对谁这么上心,莫不是同国师私下有些龃龉。
待轿子到了天师台外,厉青凝撩起了垂帘,往外看了一眼。
果真有不少布衣百姓跪在天师台外,手里挎着的篮子里还放了不少花与瓜果,在向那红墙内的天师台磕了头后,他们便将手里花和瓜果摆在了地上。
厉青凝蹙起眉,仰头便往红墙里看,轻易便看见了先前见到国师的观台。
那观台上的竹屋房门紧闭着,也不知国师在不在屋里。
正要放下垂帘的时候,忽见一缕像是青烟一般的紫气被风拂向了那竹屋,只瞬息便荡然无存。
厉青凝诧异地又看了许久,却终是看不见那缕紫气了。
若是她没猜错,那紫气定是从雾里镇来的。
此话说出定无人会信,龙脉稳固了千万年,又怎会被人借势。若是真能侵吞国运来突破境界以入鸿蒙,这国师当为第一人。
“殿下,可还要再看看?”芳心低声问道。
厉青凝放下了手,那布帘随即垂落,她冷声道:“不必,回宫。”
“是。”芳心连忙应声。
翌日。
二皇子遇难之事并未传回,但厉载誉派去凤咸城的人却回来了。
元正殿中,厉载誉面色黑沉沉的,手腕微一用力,狼毫落下的笔锋力透纸背。
他听着那领兵的统领将此事一一报上,沉默了许久才道:“什么也查不到?”
“是。”那人跪在地上,双手握起高抬着。
厉载誉猛地将手中的奏折扔了出去,放下了狼毫便揉着眉心道:“你们太慢了。”
“陛下,凤咸城远,已是马不停蹄地赶过去了。”那人又道。
厉载誉冷着脸看向远处跪着的人,缓缓问道:“你们在凤咸城查了几日。”
那人抿着唇未开口。
厉载誉将他们何时去的,又是何时归的皆说了出来,怒意一涌,脸色倏然煞白,猛咳了几声才道:“太久了,也太慢了,若是能搜到,头两日定已能搜出,凤咸王的人哪容得你们搜出东西来。”
“陛下息怒!”跪在地上的人磕下头道。
厉载誉摆摆手,“罢了,想来凤咸王来都城时早料到有这一日,定命人将东西都收起来了。”
那统领跪地不起,已准备好再承帝王的怒气。
厉载誉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叠着置在腿上,那黑沉沉的眼眸一抬,“去将奏折捡回来。”
“是。”站在一旁的太监连忙应声,弯腰捡了奏折,又翻开至厉载誉批到的那一页。
他低下头,将奏折端端正正地放在了厉载誉的面前,放好后退至原先的位置。
“去了几日,在凤咸城有何发现。”厉载誉冷声问道。
那统领连忙道:“见到几个可疑之人。”
“什么模样,如何可疑。”厉载誉蹙眉问道。
统领道:“凤咸城里常常有南北往来的货商,其中不乏邻国商贩,臣等碰见的那几人身穿妥那国的服饰,但……”
“如何。”厉载誉声音一冷。
那人连忙回答:“那几人身姿高大威猛,不似一般的货商,臣见他们手臂上似有不少旧伤,虎口处旧茧层层,分明是常握兵刃所致。”
“妥那国。”厉载誉低声念起这三字,又道:“可有跟去一探究竟。”
统领低头道:“跟了两日,但那几人两日里皆在采购货物,所采购之物也无甚规律,似是什么都买上了一些。”
“如此说来果真古怪。”厉载誉蹙眉。
“后来那几人似是消失了一般,未见从客栈出来,向店家问及时,店家却道那几人早便退房了。”统领沉声道。
厉载誉面色沉沉,“为何不追查。”
统领却道:“未搜出赃物,不敢耽搁。”
“连随机应变都不会,废物。”厉载誉将面前那奏折又拿了起来,作势要扔出去,手刚抬起,想想又放了下来。
他疲惫地扶住了额头,过了许久才道:“凤咸城里,想必可疑的不止那几人,是朕失算了,只想得到凤咸城里藏了不该藏的东西,一时却想不到,竟藏了不该藏的人。”
“恳请陛下下旨。”跪在地上的统领扬声道。
厉载誉缓缓道出旨意,沉默了片刻后又说:“尽快,这一回不可再慢,接着,就该放虎归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