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也能多多少少猜到原因。
叶瑕到现在还记得姜荻打电话的口气,恭敬又自信,当时她就想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跟长辈说话。
见到人的时候她发现那个姑娘确实对得起她的自信,怎么看都是一个很讨长辈喜欢的模样,落落大方,不卑不亢,在那种场面下也能笑眯眯地跟父亲说话。
跟徐灯天然的不畏惧又不一样。
叶瑕能清楚的感觉现在的徐灯不快乐。
你说什么她会应什么,那点恭敬是少了一点,但依旧存在,她对什么都有防备,什么东西似乎都不能让她提起兴趣。
期末考试前叶瑕参加了徐灯学校的家长会,徐灯的成绩比转学来的时候好了点,但依旧是中等,班主任也说不出她哪里不好,直说她很努力。
然后在投影上叶瑕还看到了那个姜荻的名字,是老师对照去年期末考成绩做的表格。
那个女孩的名字在最上面,各科都高得吓人,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跟徐灯在一起。
很奇怪的在一起。
毕竟她自己也清楚,自己女儿木讷沉闷,换做她作为同龄人,也不知道要怎么去相处的。
姑娘家的感情很复杂,很容易超过朋友之上,很容易夹杂嫉妒和羡慕,又能亲密无间,又能分道扬镳。
谈恋爱。
她还记得徐灯从电话里说出这句话她自己的感受。
一瞬间的空白,无措,和自责。
她想了很多,想到自己辛苦地生下第一个孩子,想到因为创业把对方给婆婆带的不舍,还有每年见一两面的心疼。
很多回忆都伴随着有些难捱的痛苦。
还有徐灯身上的伤痕,她看一眼都觉得眼睛酸涩,到底是什么样的日子,能把一个孩子折磨成这样,对什么都闭口不谈,惟一一次的轻快还是提起姜荻的时候。
那天她刚带着徐灯从乌庄回来,高铁也很漫长,她一直在和徐灯说话,问了很多 。
在问及为什么要和女孩子谈恋爱的时候,徐灯冲她笑了笑,“不是一定得是女孩子。”
“只要姜荻。”
说这话的时候徐灯看着窗外,叶瑕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头发毛毛躁躁的,因为看不到表情,叶瑕低头的时候看到了徐灯十指紧扣的双手。
很用力的样子。
有时候叶瑕都害怕徐灯会做出什么想不开的事情。
天底下的亲情太广大了,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用亲情看懂的。
她跟这个女儿相处的时间太短,彼此又没有互相了解,仅凭那点血缘上的关系根本获得不了什么反馈。
这么平平淡淡地过了大半年,她在看徐灯依旧沉静的面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最后只能夹了一块烤好的肉到徐灯的盘子里。
结果徐灯还没抬头,倒是徐姝不开心了,“妈我烤的你干嘛给她啊!”
“给姐姐烤怎么了?”
“凭什么啊!”
还是这种小气的样子。
徐灯嗤笑一声,把盘子推到徐姝面前,“你吃。”
“让给你的。”
她的冷笑功力依旧登峰造极,把在座两个的人鸡皮疙瘩都冷笑了出来,对视一眼后徐姝嘁了一声。
叶瑕拿过一边的夹子:“妈给你烤。”
中途的时候叶瑕去了洗手间,徐姝撞了一下旁边徐灯的肩膀,喂了一声。
“妈说一个人给五百,你去哪里玩啊?”
徐姝其实狐朋狗友挺多的,她在外面的形象一直是人傻钱多,出去玩多了难免身上一穷二白,她放假的时间比徐灯的时间长,已经出去鬼混很久了,到现在资产所剩无几,恨不得去徐灯那里抠一点。
徐灯知道她什么德行,“要多少?”
徐姝这会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神色,“一半吧?”
徐灯冲她笑了一下,“不给。”
徐姝:“我把你烤了!”
徐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一百块,放在对方面前,“喏。”
徐姝:“……”
这个人真的……极品。
但一百块也是钱,徐姝飞速地把钱揣进兜里,“跟你说个事。”
“什么?”
“妈妈好像要外派,我们大概要搬家了!”
“什么?”
徐灯转头,很惊讶。
“咦,你不想啊,我倒是挺想的,虽然很舍不得同学,但不想看到那个男的领着他儿子。”
她对亲爸现在真是恨之入骨,也不知道为什么,离婚后对方对女儿嘘寒问暖,老是带着新老婆儿子说要带徐姝出去玩。
都被徐姝冷漠地拒绝,然后那现金抵消。
小丫头一向知道占便宜不分大小,经常问他爹伸手要钱,把厚脸皮发挥到了极致,还一次要两份,到徐灯手里,变成了一半的一半,不过她自己也不在乎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