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装模做样的指着货单，交代展言几句：“这块儿没算明白，下次注意一些！”说完，青姨跟着程侃侃出去了，库房门再次合上，留展言一个人站在昏暗的灯光里，看着面前堆积如山的货物。

寂静昏暗的环境里，展言回想着青姨刚刚的话，说自己总是求两全！

忽然，展言觉得耳边突然袭来了很强大的声音：“你说好好的孩子怎么会喜欢女孩儿？”

“就是，这几年还以为这孩子在外面做什么大买卖呢！”

“是啊，谁能想到好的不学学坏的，欠了一屁股债，现在还喜欢女的。”

“这女孩儿到了年纪不结婚，是不行！”

“也不嫌那样恶心，咦惹~两个女孩儿，怎么想的？这就是缺少父爱的孩子吧！”

“我看就是有病！现在把她妈还气住院了。”

“长得也不错，找个男的结婚多好，家里就剩她和她妈，嫁个好人，还能让她妈后半生舒坦些，现在好了，她妈气的住院，还不知道能不能好呢！”

一群上了年纪的阿姨、奶奶、叔叔大伯、密不透风的把展言围在人群中间，那时的展言还是及腰的长发，她顽固的抗争着想推开人群，可根本推不散！

她眼睁睁看着近在咫尺，这一张张往日熟悉可敬的面孔，她亲切的邻里，此时疾言厉色，咒骂嘲讽的口水喷在脸上，她无依无助，泪水潸然而下！

她脱力一般把自己团成一个小团，坐在地上，捂住脑袋和耳朵，不想直视这可怖的画面，她想离开，想离开！或者，就这样死掉呢？！

可现实根本没有给她逃避的机会！不管她怎么捂住耳朵，那些讥讽的声音就像有魔力一样，拼死也要钻进耳朵里，一口一口咬碎她的耳膜、脑髓！

展言正觉得窒息的时候，忽然一道力量把她捂住耳朵的手臂拉开。

迎面是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坦露着上身，肚子大的看不到腰！下身穿条灰色短裤，脚上踩着板鞋，一口痰吐在展言脸上！

“去你妈的，什么意思？还不还钱了？怎么想就这么跑了啊？你妈还在病床上呢吗？依我看，她就是让你方的吧，你丧尽天良，欠了这么多钱还想跑，你往哪儿跑？你痛快把钱还了，不然，我有的是折磨你的办法，对了，你不是不喜欢男的吗？怎么，没想到办的事儿恶心，感情也这么恶心，是没被男人睡过吗？呵呵~”

男人操着一口京音儿，回头又看看身后几个，同样面目可憎的兄弟：“来！咱哥几个今天帮她开开荤！让她体会一下，男人是什么滋味儿！妹妹，是第一次吧，给你往值钱了算，一下1万怎么样？”

几个男人还在往自己身边凑近。

远处惧怕这几个外地壮汉的邻里们，眼睁睁的躲在一旁看着，嘴还一张一合的。

展言脑子一片混沌，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但是他们脸上明显嫌弃鄙夷的表情，让展言颤栗着身子，蹲在地上，不敢反抗半步！

突然，念头一转，雪白的医院里，妈妈扣着氧气罩躺在病床上，看到展言头破血流，一身狼狈的推门进来。

她颤抖着手，掀开鼻间的氧气罩，气若游丝的开口：“滚~你要是不和男的结婚，你就给我滚~我，我要被你气死，气死了啊！展言，你太不孝顺了，我怎么能生出你这样的孩子？你的取向一天不转过来，你休想我认你这个姑娘！我宁愿，在这医院病死！也不需要你照顾！你……你……你要……”妈妈说到最后两句，明显气息已经不足，连续倒气！

“妈~”展言想上前给她重新戴上氧气罩！但是她刚前进一步，母亲直接将手中的氧气罩摔在了地上！

外面的护士听到声音，忙冲了进来，去照顾患者！

人群混乱之中，展言清晰的看见母亲对自己憎恶的神色，她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后退，她不想的，她不想伤害母亲的，这是她最亲的人了，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可她切切实实，将母亲气倒了！

自己做错了？自己做错了！可是怎么办？自己改不掉的啊！展言痛哭流涕，满目疮痍，突然，脚下一栽，她跌进深不见底的悬崖，她呼喊，没人回应，抬头望，除了黑暗，四周什么都没有！

她抱住自己，蹲在地上，脑子里响起那一声一声的指责，她质疑自己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展言！展言！”程侃侃推开仓库的门，就看到展言背对着自己，愣在原地发呆，自己叫了两声，她也不回应！

程侃侃刚要走进，展言突然转过身子，看到库房门口明亮的灯光投射进来。

程侃侃衬着光影走进自己，试探的牵起自己的手，语气温柔：“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